观浮休的嘴角漾起一丝邪恶的微笑,关上门慢悠悠地走了。
熊侣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寝宫。他脑子里稀里糊涂乱七八糟,如同一团浆糊。他只记得观浮休将他尽情捉弄一番,终于把烘干的衣裳还了他。于是乎,他晕头转向地套上衣裳,在侍卫的簇拥下,乘着辇,慢悠悠地回了寝宫。
优孟还在桃花树下装模作样地顶盘子。熊侣知道他定然是听到自己要回寝宫,才将盘子重新顶回去,斜瞄他一眼,自顾自地回寝宫歇息。优孟偷偷地跟在后边,谄媚道:“大王,大王……阿孟听观卜尹派来的人说,大王昨日行到宗庙附近突发高热,因此便在宗庙歇下了。大王,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熊侣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连话都懒得说,径自往床上一躺。唉,这小子太能折腾了,喂个饭也调戏,穿个衣也调戏,熊侣只觉得他今日才头一次认识观浮休。
优孟凑近了些,瞧见他脖子上的痕迹,神色微变。
熊侣察觉到优孟的异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有些疑惑。
“怎么了?”
优孟连忙摆手:“没……没什么……呵呵……”
熊侣一个翻身起来,走到铜镜前,翻开衣领左照又照,才发觉脖子两侧都多了许多红点,斑斑驳驳。熊侣的脸霎时间红得像猴子屁股,难怪昨日夜里,梦见一条大蛇围着自己的脖子缠来缠去,缠了半宿才消停。观!浮!休!你到底是闹哪样啊?
他回过头看优孟,只见优孟猛然往后退了几步,道:“大王,你脖子被蚊虫咬伤了,嘿嘿……阿孟去为大王拿药吧!”说罢一溜烟跑得没影。
熊侣锤床,简直哭笑不得。
“大王今岁已是弱冠之年,宫中姬妾无数,却无正宫之主,臣以为,大王是时候立后了。”
这日上朝,熊侣坐在王座之上,听得这句,突然间惊住。他看向虞邱子,这老头今日怎么有这闲工夫,管起他的后宫之事来?
他没料到的是,潘崇也上前一步说:“臣以为,方才虞大夫说的有理。虽说此事并非急事,但大王可以考虑正宫之主的位置该由谁来坐。立了后,后宫之事有人替大王打理,大王才有更多的精力处理朝政。”
“何况,楚国现与多国交好,每岁接待外国使臣,都只有大王一人出面,显得不够亲和。若是与王后一同出席,那便好多了。”
原来如此。若是没有王后,接待重要使臣的宫宴,他便只能自己出席,宫妃里带哪位都不合适。有了王后,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带着正妻出席了。就像他们那个时代的外交活动,国家领导人也总是带着夫人一同出席的。
他微微颔首道:“两位有心了,寡人会慎重考虑此事。”
下朝后,在宫人的陪同下,熊侣慢悠悠踱步回寝宫。如果他记得不错,樊姬应该就是庄王的王后。若要立后,那就该立樊姬。但杨姬、越姬等也是政治联姻,来得还比樊姬早,显然更有资格。杨姬是郑国贵族,越姬是越国贵族。相比于樊国,这两个国家更为强盛。虽说樊姬是公主,但真比起来,身份地位恐怕还比不得杨姬、越姬。
不过,立后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杨姬、越姬即使有意见也阻止不了。衡量之下,还是立樊姬。
“大王,想什么呐,这么出神?”优孟举着两只布偶,在他面前晃悠。
熊侣道:“今日在大殿上,潘崇跟虞邱子都让我立后呢。”
“立后?”优孟惊了一下,说:“会不会太突然了?”
熊侣点点头,说:“对我来说有些突然,不过这个岁数立后是件平常的事情。你说……若是你们大王,会立谁为后?”
优孟苦着脸,想起了此熊侣非彼熊侣的事实。虽说他知道面前之人并非救他一命的大王,却从来不敢多问他的事情,还常常自我欺骗,让自己将他当作大王。他摆弄着手上的布偶:“优孟不知。”
过了一阵,他问:“那王打算立谁?樊姬?”
熊侣微微点头,说:“若此时要立后,那定是樊姬。”
一只白鸟停在窗前,熊侣转身时恰好看见,连忙道:“阿孟,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阵。”
阿孟也看见了那只白鸟,点点头,伶俐地退了下去。关于熊侣的事情,他是从不多问的。
熊侣看向那只白鸟,眼睛圆圆,小红嘴巴尖尖,一只脚站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影子好几日没来,怎的今日他刚下朝就过来了?
熊侣等了一阵,来的人不是影子,而是观浮休。他从窗子进来,将鸟握在手中,伸手一扬,将鸟扔了出去。白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见观浮休步步走向自己,熊侣居然不觉间往后退了两步,言语间更是有些忐忑:“你……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看见?”
熊侣本想早些去找观浮休,但碍于风寒刚好身体还未复原,又怕观浮休作弄,思来想去,竟好几日未曾再去宗庙拜访。
观浮休又上前两步,见熊侣神情忐忑,笑道:“怎么,你干了什么不敢让我知道的事?”
☆、【第042回】影子
直到观浮休离他只有一步,熊侣才发觉,他确乎是长高了,虽然还不及自己,但比去年看到他时至少高了好几公分。也难怪,观浮休的年龄本来就比他小,能长高也不是什么奇事。
“没……没什么事情,我什么也没干。”
“真的?”观浮休的手抚上熊侣的下巴,将领子微微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