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穆里斯站起身，恭敬地唤了声。

大概是古人对礼节要求非常严格，在师长面前，穆里斯也收起了傲气和冷意，显得很是恭敬。

而这份恭敬，看在佩莱格里尼和费雷拉教练的眼中，则是乖巧。

没有哪一位教练不喜欢才华横溢又乖巧听话的球员的。

包括他每次喊出口，恭敬又带有两分亲近的“老师”字眼，也让佩莱格里尼十分受用。

他有许多成功优秀的弟子，也有许多弟子在他离开后仍然保持着联系。但他想，他应该永远忘不掉这位执教生涯中天赋过人的小弟子。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坚持叫着他老师。不喜欢和他开玩笑，却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在球场上也很有主见，不但完成了自己份内之事，还能有效帮助整支球队。

“穆里斯，马洛卡一战，你是怎么想的？”

“我听老师的。”

佩莱格里尼笑着转过身，“你就不怕我把你按在板凳席上，让球迷骂你是缩头乌龟？”

“老师说错了，他们会骂也是骂老师，我是球员，上不上场是教练说了算。”

“好啊，你打得是这个坏主意。”佩莱格里尼脸上漾起笑意，他倒不知道他这名弟子，对这种事拎得还挺清。

穆里斯摇头，“我相信不管是哪个决定，都是老师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如果不考虑我的意思，只听从你自己心中的想法呢？”

“我想要见识一下劳德鲁普口中的秘密武器。”

佩莱格里尼弯起嘴角，果然如此。

他这名弟子表面上看着沉着淡定，从不争强好胜，对胜利还是很执着的。尤其是在他身上，佩莱格里尼感受到那股浓浓的强者的自尊。

强者生来就是被人挑衅的，不招人妒恨的，也绝对算不上强者。

“劳德鲁普可是有备而来，你想好了？”

“是。”

“他以前踢的就是进攻型中场，对这个位置没有哪一位教练研究得比他更深入。”

“我知道。”

“秘密武器十有**是真的，他喜欢在游玩过程中，发掘一些拥有独特踢球天赋的孩子。你知道，这些孩子虽然学的是野路子，在球场上非常棘手。”

穆里斯是正统的皇马青训营出身，那个地方出来的球员，许多资质都不错。但受过正规训练的，技术虽然规范标准，却少了野性和灵气。许多街头出身的足球员，在场上常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和能力。尤其在抢断和防守上，令不少专业球员头疼。

不过，这些球员却很难发展得长久。当野性遭遇专业，如何提升自己并融入整支球队，是他们最迫切也最艰难的课题。

不管之前是不是野路子出身，在俱乐部磨练几年，野路子也都磨了个干净，也学着正统的足球打法。而这种打法，他们比不上那些从小就经受专门训练的，并且在这过程中，逐渐失去了自身赖以生存最宝贵的东西。

“是的。”

“即便知道这些，你还想上场？”

“嗯！”穆里斯只是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地上滚动的皮球。

“穆里斯，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踢足球？”佩莱格里尼忽然问。

许多人踢足球，除了自身喜爱这一运动，还是因为足球能为他们带来金钱、荣耀和女人。

但他相信，面前的这个孩子，踢足球并不是为了这些。

穆里斯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迷惘的神情。

他最初踢球，是因为无其他事可做，而球场上酣畅斗技，迎风厮杀，仿佛让他回到了“久违”的战场。

但这之后，他又发现了这项运动其他更为有趣的东西。球场上和队友并肩作战，猜测着整场比赛可能会有的发展以及走向，认真思考着能在比赛中发挥作用的新绝招，甚至比赛未知的可能性还有不可预料性，对穆里斯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还有许多原因，穆里斯无法一一去想，只能说这是一项能使人心跳加快的运动。

“或许我可以换个问法，支持你每日刻苦加训的动力是什么？”

他已经足够优秀，不需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穆里斯的脸上，又露出那种疑惑的神情。

就像是赫苏斯加梅斯问他，“为什么对队友们这么有信心？”

他回答“相信队友还需要理由吗？”一样的神情。

“努力训练，当然是为了成为最强的球员。”

“最强的？”

穆里斯的眼神还是那般的沉静，即便是这句话，也没让他的情绪有多么激昂。

成为强者，本来就是每一个人的夙愿。穆里斯对强者和胜利的执着，早已是深入骨髓。

佩莱格里尼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能这么毫不犹豫的选择上场。

真正的强者，就得有直面一切危险和未知的勇气！

这么畏畏缩缩、为一场还没到来的球赛担惊受怕，绝对不是穆里斯的风格。

既然自己的弟子有这么崇高的目标，作为老师，又怎么能浇灭他的斗志？

何况，对于穆里斯，佩莱格里尼是深怀信心的。

“穆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