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有点儿局促地说道,一面抬眼看了看张庶的反应,他也好像并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
不会流血?
张庶也意识到了,陆寒的身体几乎没有过任何的伤口,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为了保护他,伸手遮住了他的脸,可是自己本应被眼镜碎片割裂的手背却毫发无伤。
“可是之前我见你有的时候也会出汗。”
“哦,那是因为我可以随意调节体温的缘故,所以有时候会有冷凝水出现在皮肤表面。”
“是这样吗。”
张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陆寒怕他误会,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不是,并不是所有的体液都,额,比如说……”
他不敢说的太直白,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可在他的字典里还有相敬如宾四个字压着,总不能太放肆。
“比如说,等我们都老了,也许会有一个人先躺在床上无法动弹,那么另外一个人还是要给他换尿片的。”
陆寒原本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可是忽然就觉得自己说完这话,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呵……”
张庶笑了一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哦哦,那就好。”
陆寒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动作麻利地铺床。
“今晚就睡这儿行吗?”
张庶知道陆寒在自己那张不算是宽敞的床上睡得不好,而且最近蚕豆大了,时不时就会钻出来和他们一起睡,为了不伤到孩子,陆寒只好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直坚持到天明。
“可以的,不过,我的腰……”
张庶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自己可以感受得到,蚕豆的体重正在不断增加,对于他比一般男人要纤细一些的腰部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胡瓜弄到了尺寸合适的床垫。”
陆寒说着就去了天井院儿里的储藏室,过了一会儿,扛着一个ikea的床垫子进来。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架罗汉床,在他们参加拍卖会之前的时候,他就认定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男人的性子也挺有意思,时而自卑,时而自负,张庶忽然觉得这样的陆寒还挺迷人的。
“好了,咱们躺下试试吧。”
陆寒铺好了床垫子,一纵身就跳了上去,还往旁边蹭了蹭,留出了很大的一块空地,伸手拍了拍。
他的言语动作虽然大胆,神情却非常清澈,让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少年会有什么心怀不轨的想法。
张庶很自然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陆寒迟疑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局促地伸出了胳膊给他枕着。
张庶看了他一眼,试探着枕了上去,他的手臂和他的颈窝之间的弧度意外地契合,张庶甚至觉得比枕在枕头上面还要舒服,他自认自己的颈子修长,枕在上面却没有什么不妥。
他的手臂真是强壮。
张庶心里想到,他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伸出手去丈量了一下陆寒的胳膊,简直跟自己的腰围相差无几,怪不得他的力气那么大。
“真是奇怪。”
张庶摩挲着他的胳膊,陆寒的肌肉相当匀称结实,比大部分的亚洲人都要强壮很多。
“你小的时候那么瘦,怎么会长成这样?”
“你又没见过我小时候。”
陆寒有点儿好奇地转过来面对着张庶,他离他很近,很亲密地问道。
“嗯,我是听说你小时候家境窘迫,所以猜测大概是这样。”
“差不多,小时候像个麻杆儿。”
陆寒自己伸手戳了戳现在的胳膊,也觉得结实了不少。
“我当了副将之后,将军总是把粮草里面最好的部分都留给我,交给火头精工细作,鲜肉蔬菜什么的也没少吃,又成天舞刀弄剑的,慢慢就结实了。”
张庶曾经忍不住去网上查过一些资料,在陆寒生活的年代里,军功实行投名状,杀的人越多,晋升就越快。陆寒十七岁坐到了小将军的位置上,想必手上人命不少,将军对他另眼相看,是把他当做一台杀人机器吗。
他有些心疼地摸着陆寒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寒吞了吞口水,喉结滑动了两下,他想了想,说:“冷吗?”
“有点儿。”
他找到了借口似的,把另外一只胳膊也搭了过来,轻轻搂住了张庶的肩膀。
“这样暖和些吗?”
“嗯。”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陆寒说。
他很直率地看着张庶。
“那对我来说就是个饿不死的活儿,那年月,没人有心思在乎这个,只要每月能从前线带回粮饷给家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