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面容威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躬着身的几个大臣,不过一会,便又将视线移到一旁的三个皇子身上,他淡漠道:“你们以为,朕该让你们当中的谁来主审这次案件?”
咬了咬唇,想起母妃的话,燕文志出列一步,自告奋勇道:“儿臣请旨,主审这次案件。”
“臣以为不妥。”
燕帝还未开口,吏部尚书沈农便先行出列阻止,他一向心直口快,此时更是直接说道:“李泽章乃是良妃生父,又是五皇子的祖父,五皇子理应避嫌。”
“沈农,你是在指责本皇子会处事不公,枉顾大燕的纪律法度吗?!”燕文志捏着拳头,阴沉地看着沈农,冷声质问。
“微臣并无此意。”沈农低眉顺目,面上对他恭恭敬敬。
“你——”
燕文志还想再说话,却见刑部尚书姜溪沈着脸,对他轻轻摇了一下头,于是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他懂。
燕帝正襟坐在御椅上,眼神冷漠地扫过燕文志,心里对他难掩失望,他又往一旁的燕文远看去,停顿片刻,淡声道:“文远,你来举荐一人。”
站出队列,燕文远思索一会,朗声应道:“儿臣以为,要办此案,二皇兄最为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06|
站出队列,燕文远思索一会,朗声应道:“儿臣以为,要办此案,二皇兄最为合适!”
闻言,燕帝眸间一闪,似乎来了兴致,但他没有立刻去追问缘由,而是移开视线,又问了懒懒散散站在一旁,兀自发呆的燕文瑾。
“文瑾,你觉得呢?”
燕文瑾刚刚回神,发现大家都看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发出了‘啊’的一声疑惑。
兵部尚书赵起趁着燕帝没注意,对他使了个眼色,并轻声告知了他燕帝刚才的问题。
恍悟过来,燕文瑾皱了皱眉,直言道:“只要父皇不让儿臣来审便好。”想了想,他努努嘴,又接着说道:“依儿臣看,三皇兄和五皇弟都挺合适的。”
他说的十分随意,没有一丝心机,话里话外都毫不掩饰自己对主审这起案件没有丝毫兴趣。
燕文瑾的这番话,让燕帝知道他并未参与其中,顿时心生满意,不过面上还是做出恼怒的模样,斥责他道:“你身为皇子,本该作为表率,怎能不分场合地点,任性胡言!”
暗自吐了吐舌头,燕文瑾抬手行了个礼,认认真真道歉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罢了。”
看了他一眼,燕帝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摆摆手,想了想,又忍不住教训了燕文瑾几句,最后道:“你且先退至一边吧。”
燕文瑾乖乖应了一声,然后就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教训完了燕文瑾,燕帝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落到燕文远身上,眼神幽深,含着深意。
燕帝生性多疑,下朝之后,他就独自思考起来,越想,便越发觉得这起案件十分可疑——
首先便是案件出现的十分蹊跷。
李泽章为官二三十载,心思缜密非常,他既然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然会将后续处理干净,最后就剩下他与许昌两个知情人。
许昌是直接受益人,他要活,就必然不会轻易将这件事说出,那么,路严明是从何处得知?
路严明呈上来的奏章写的虽然条理清晰、逻辑通畅,但细看下去,还是有许多地方模糊不清,像是被刻意抹去,例如,他是如何得知此事,便只字未提。
其次便是郑元此人。
郑元的出现,时机太过恰当,他这般入了宫,却从头到尾不曾多问半句是为何事,在太和殿上的对话,他也应对自如,而且又实在太过镇定,丝毫不像是个普通的读书人。
……这些林林总总的疑点,让原本就疑心极重的燕帝,更是忍不住去怀疑这又是由燕文远主导出来的,一场夺嫡互争的戏码。
这也让他心里十分不喜。
不过案件虽存有蹊跷,但是路严明后来拿出来的信件并非作假,李泽章确实私自收受贿赂,和许昌狼狈为奸,害的淮安民不聊生。案件必然要查,只是要让谁来主审,确实让燕帝为难了一阵。
如今听到燕文远这么一提,他思绪顿时敞亮起来。
他的二皇儿,确实是主审此案的最佳人选。
现在朝中大臣,都有各自拥护的一方势力,不是支持三皇子燕文远,便是支持五皇子燕文志,这样一来,无论指派谁来主审,都极有可能因为牵系到背后之人,从而生出其他事端,影响到最后的案件真相。
唯有他这二皇儿,常年久居宫中、鲜少露面,背后又有云家,还是嫡皇子的身份,能够压制李泽章以及其背后势力,让他们不敢生出搅弄的心。
再来他这皇儿没有任何派系,自是站在中间立场,何况他如今病愈,要回到朝局中来,总要立一立威严,这个案件若交于他手,必然会尽力办好来。
此案关系国政,关系即将到来的秋试,被天下百姓所重视,若是审查不当,只怕会令天下有识之士胆寒,进而对朝廷心生失望,他作为一国之君,是绝对不能容许出现这样情况的。
沉默一会,燕帝方才缓缓开口,他淡声问道:“文远,你为何觉得文灏最为合适?”他虽然这么问,但实际,在刚才一番思量之后,他就已经做了决定。
燕文远被燕帝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