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小小棋盘上你来我往、不互相让,斗得不亦乐乎,这么僵持着,半个时辰转眼就过了,圣旨上规定入宫的一个时辰已到,慕子凌该出宫回去了。
时辰刚到,便有一名小太监上前提醒,福全看了看正心无旁骛下棋的两人,垫着小碎步,走上前,小声道:“殿下,已经酉时一刻了,慕公子该出宫了。”
燕文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白色的棋子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又被丢回了棋盒:“即是如此,这盘棋便明日再下吧,谦和你说可好?”
慕子凌点头,眼中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兴致:“这是自然。”
这一盘棋,让他们对对方都有了些许惺惺相惜感觉。
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慕子凌正要起身告退,却不料忽然头疼欲裂,眼里所视的景致也扭曲起来——
由于刚才精神都集中在那方寸的棋盘之上,慕子凌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所以杏仁酥给他带来的不适症状被忽视地彻底。而此时棋盘已收,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于是杏仁酥带来的不适便犹如翻了几番一般,排山倒海似的向他涌来。
盯着慕子凌看了一会,燕文灏缓缓问道:“谦和身子不适吗?”他注意到慕子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无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慕子凌的声音很轻,而且虚弱无比。
猜到是过敏症状发作了,燕文灏蹙着眉抿了抿唇,他径直从软榻上起身,随后走到慕子凌面前,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手贴上了慕子凌的额头。
仅仅只是贴了一会,燕文灏便收了回手,他站直身体,视线向下,看着慕子凌,直言道:“有些热,谦和你生病了。”
他语气是很平淡,就仅仅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我……”
仰起脸,慕子凌看着燕文灏,神情有些恍惚,他刚张了张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然后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晕过去了。
看着慕子凌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眼看就要往地上载去,燕文灏来不及多想,便已经伸出手,稳稳地将对方抱进怀里。
“……”
感觉到自己怀里多出来的重量,燕文灏有些无措地低下头,看到此时昏迷在自己怀里的慕子凌时,他的神情难得露出一丝怔愣。
阿临之前差点冲上去虽然被福全及时拦住一把拉住拖到殿外,但是在后面的时间里,也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自家公子会出什么事,好不容易熬到一个时辰过去,他能把公子接回府里了,结果却看到自家公子晕过去了。
“公子!”
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阿临瞪圆眼睛,几步就冲了上去,甚至连燕文灏皇子的身份都忘了,就伸手要将慕子凌从燕文灏怀里抱出来,一张圆圆的脸上满是焦急。
理所当然,阿临的手还没碰到慕子凌的一片衣角,就先被几个太监合伙按住了,无奈只能伸着手使劲儿去够,一双眼睛瞪着燕文灏。
福全吓了一跳,登时就捧着大肚子喘着气跑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燕文灏的脸色,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殿下,让奴才抱慕公子吧。”
他是看着燕文灏长大的,自然知道,他这位主子最厌恶人家触碰到他。
抱着怀中暖呼呼的身体,鼻尖闻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燕文灏闻言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他偏头,对着福全抬了抬下巴,“你去宣御医来,再派人去通知慕大人一声,谦和今夜留宿凌霄阁。”
☆、第11章 照顾
慕子凌被安置在了偏殿,与燕文灏所居住的正殿,只有一墙之隔。
此时,偏殿内。
慕子凌依旧昏迷着没有醒来。
这次的过敏症状发作得尤其严重,他发起了高烧,脸颊烧的通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人明明是清新着的,但眼皮很重很重,怎么都睁不开眼。
看着这样的公子,阿临急的团团转,眼圈都红了,只能不停地用冷水浸湿巾帕给他降温。
老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胡子都被吹得乱七八糟的,他以为是燕文灏又发病了,一来就要朝正殿跑进去。
“大人,病的不是殿下,是慕公子。”福全站在门口,见他没头没脑要往里冲,一把拦住他,出声解释道。
老御医一听不是燕文灏又出事,立刻便松了一口气,他停下脚步,抬手理了理翘起来的胡子,眯着眼看福全:“慕公子?”
福全一边领着老御医往偏殿走,一边回答他:“是左丞相慕大人的嫡子,今日是奉旨入宫与殿下见面的。”
昨天皇上下的那道圣旨,仅仅半日时间,其内容就已经传遍京城,老御医自然是知晓的,于是也不再多问。
走进偏殿,看到燕文灏居然坐在上位,并没离开,老御医心下一惊,连忙躬身就给燕文灏行了个礼。
“免礼,”燕文灏摆了摆手,语气中有难掩的怠倦:“裴御医快去替谦和诊治吧。”他今日已经耗费太多心神,如今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
闻言,老御医不敢多耽搁,快步越过屏风,走到床前,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个软垫,置于慕子凌的手腕下,又将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放在慕子凌的手腕上,闭上眼睛,开始把脉……
“谦和的身体如何了?”
燕文灏在福全的搀扶下,脚步缓慢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慕子凌,眼里闪过一丝歉意。
老御医睁开眼,收回号脉的手,恭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