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二楼。
岑沚斜靠在窗边,静静地盯着那个消瘦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沈沂很想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因为那个家伙是沈沂,他有他的奢求以及追求,他不止属于他岑沚一个人,这些他明明都知道的,但就是放不开,怎么都放不开,所以到后来……
是他把他锁起来的,用那副生了锈的铁链,牢牢地锁住他。
岑沚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透过门缝看着沈沂,看他痛苦,看他无神,看他被自己锁得几乎抑郁……
他也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否真的爱这个人。然而毫不犹豫的总是能说出答案:爱,非常深爱,深爱得自己几乎奔溃,在得知对方失忆的那刻。
明明只是想要开始一段简单温馨又快乐的爱情,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他们会需要来经历这种锤炼;明明互相喜欢,明明谁都没有去强迫谁,但就是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出让人抑郁的戏场,让岑沚不得不变得霸道冷漠,让沈沂不得不变的苍白脆弱。
或许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场恋情的不平坦。
他是在沈沂生病的这两天才渐渐地想通的。
爱情是要靠运气的,然而他们两个人这辈子的所有运气,大概都奉献给了两个人的相遇,以至于后来相爱的点点滴滴没能强大到去抵抗后来的种种噩运。
而现在,岑沚终于舍得暂时把他放开,只因为自己所设计的这场不公平的游戏,还因为势在必得。他只是想要让沈沂再离不开自己,再不会去奢求自由,再不会去奢求除了岑沚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种卑鄙的想法也是恶心到了自己。他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对于沈沂,他的病从来就没好过,爱的几乎疯得不成人样。
所以,真的,这是个好机会,跑远点,沈沂。
赌上你那0的运气与机会。
……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到下午的时候,原本还晴朗无比的天突然阴暗了起来。远处一小块儿云空竟然闪起了淡紫色的雷电,雷声声势巨大地在闪电消失后便炸了开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隙,凶猛的雨水便接踵而来地狠狠砸在沈沂的身上。
他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把自己暴露在雷电之下。
所以他立刻就怕得抱头乱窜,然而他所走的这条大街,竟然空荡得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躲藏的地方!
“先生……”沈沂很害怕很害怕,他用力地一遍又一遍狠狠擦掉脸上的雨水,嘶吼着岑沚的名字来给自己鼓励,发了狠地向前冲,快得连自己都快要没有控制双腿的意识了。
然而雨声雷声太过嚣张可怖的声音,把他的所有咆哮……完完全全地给压了下来。
沈沂不甘心,依旧用尽全力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用尽脑内所有所有一切可用的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先生这两个字,却突然变成了……
“岑沚!岑沚!”
这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大脑一片的空白,像一张巨大并且再纯白不过的纸张,满世界的白,没有任何的瑕疵以及边界,无止尽地一直扩散扩散,将他整个大脑中的视野全部霸占。他看不到这片白的终点,然后,这片白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执起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毛笔,轻缓而用力地在上面写着……
——岑沚。
那只手落下最后一笔把这个名字写完的时候,便入水墨浸水一般,淡淡地散开了,直到不见踪影。
最后的最后,整片空白就被这个名字满满满满地占据了,然后莫名地浮现出自家先生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开始头疼,开始心慌,开始莫名的有了汹涌地泪感。他开始变本加厉地一遍又一遍地嘶吼这个名字!
他觉得总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了,然而脑袋也随着他的努力变得越来越疼,就像全部的脑神经细胞都在里面叫嚣着要自由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撞击着他脆弱的脑壳儿。
他疼得都快要放弃了。
然而他有种可怕的直觉。
他感觉,如果再不想起什么的话,他一辈子都会玩完。
“岑沚!”
所以一定要想起!
“岑沚!”
“岑沚!”
“……”
岑沚就站在街尾,站在离沈沂并不算太远的地方,撑着把黑伞,僵硬地站在雨中。耳边风雨声如鬼叫般嘶嚎,然而,那中间却夹杂着另一个声音……
明明嘶哑的不像话,可岑沚就是认得出。
他远远看着沈沂那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苍白又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水雾完全的掩盖、吞噬、融化……
那个笨家伙还没发现他,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听到了听到了,沈沂,我听到了哟。
岑沚突然轻笑,手一松,抛开伞,撒开步子朝他跑去。
这一次,你还是被我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都这个地步了,那下章就……那个那个了吧
速战速决上本垒√!【握拳】
☆、c9、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