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药王您对展某的救命之恩与那些试药之事种种,展昭如今似那灯油终到燃尽之日,虽不能尽数报答,却还是应受展某一拜!”
恩人和敌人,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的执念而已,一念疑是魔,一念悟是佛,一念邪是魔,一念正是佛……,所有一切,不过在一念之间。
今生能再见白玉堂,他已心中无恋。若不是这生死之毒,他还会挣扎多久,迷惑多久。
在毒中混噩,在毒中清明。
说完他仍是翻身下榻撩起衣摆深长一鞠,蓝天凰本已是对这三年来任由自己如何却仍不说苦的人有几分动容,如今见他竟为人以身过毒,身为男子,他竟能放下骄傲放下一切,只为一人痴苦。
“你现在谢我,还太早了。”敞开的包袱里,是自己苦心栽培十数载的徒弟已风干的头颅,却因一点荣华诱惑就背叛师门。
“我……,咳、咳……”
“这是夏木禾的解药。但是这夏耕尸……,实在是,实在是老夫当年犯下的大错啊!”
不疑有他,吞下丹丸,展昭立时觉得一股清澈之气流窜血脉,几股淤气被逼得涌上喉头,哇的吐出几口黑血,身上的经脉除了这几日的劳损,竟再无一点中毒的浊气。
“药王,我身上的尸虫,是不是连您也无法……”
“不,这夏耕尸虫凭我药王之名,怎么会不能解!”
不解的看着蓝天凰喜忧参半的神色,展昭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尸虫虽世上无药能解,但也不是无可救之法。”
“其一,是用另一种更为凶猛的毒虫放置体内,可将其杀死,但中毒之人若挺不过两虫撕杀之苦,那也是难逃一死。”
玉堂,幸好,现在毒虫已在我身上,那锥心之痛我这几年来尝过的不止一次,定能挺的过去。
“其二,便是叫一女子先以冬木禾抑制虫毒再以夏木禾做引,为其过毒……”
“当年,我造这夏耕尸虫,本是为我那不能生育的妻子能为我产下一子半女,是以,将尸虫种到人体内后再与男子交合,辅以木禾精气,交合之时过身之人漫溢木禾清香,那尸蛊遇到木禾之气便会化成精元,让宿主产下胎儿……”
“但是,想不到我那体弱的妻子,在我种下尸蛊再辅以木禾做引时,却受不住木禾过强的毒性……,若是,若是当年我没有一心想要那胎儿成形而没有顾及她的身体,我就不会,不会失去婉儿--!”
痛叫一声,多年前的往事如今终于道出,他心中压抑多年的巨石似乎逐渐消失,只是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悔恨,两眼干涩刺痛,早已流不出一滴泪水。
“蓝先生……”
这是展昭第一次尊称药王,想不到,这样一个性情乖戾的人,也不过是心中有一段难以忘怀的伤心往事。
但这夏耕尸虫……
“你是说,我不会死?”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用这种毒药来危害世人,也再没有人记得它真正的使用之法……”
“这胎儿……”展昭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越睁越大,这违背常理的事,任谁都不能接受。
“这尸虫确实能让女子孕育胎儿,只是你身为男子……,我想不到世间竟还有你这样用情至深的男子,那中毒之人得了你的真心,就算死了我看也是不应再有遗憾!”
“展某心甘情愿,那人并不知晓。我身为男子,这孕育胎儿之事,恐怕是不可能的……”
天下,没有药王救不了的人;
地上,没有毒王不能收的魂……
江湖上的盛名,从来没人能试验它的虚假--能被他救治的人,就从没横着出谷;被他毒蛊所杀之人,从没见过还能活在这世上。
“展昭,我这里有藏红花,我让店家给你煎好了喝下去。”蓝天凰不想多说,虽然他当年救了展昭只是一时,但他却不愿意,不愿意再有人重蹈覆辙的受这尸虫的祸害。
“等等,我--”
“难道,你想把那娃儿生下来?这世上,你是我那薄命的娘子之后,唯一一个……,我也不知道,那诞下的孩儿……”面露狠厉之色,蓝天凰气急。
“不是,我没有……”他竟然,竟然会诞下属于他和玉堂的孩儿?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犹豫……,他究竟在犹豫什么?他是男子,如何怀胎?这尸蛊所催化的胎儿,难道会和常人一般无二么……
“那你还犹豫什么!”怒斥一声,蓝天凰拿起药包,头也不回的向店家后面的厨房去了。
表面上为着他身为七尺男儿竟也能怀胎生子的事情震惊,但展昭没能看到的是,当蓝天凰转身离去后,腰上一个从不离身的青黑色瓦罐中发出人耳几不可察的虫类鸣动,和他那张原本关切慈祥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很快,空气中藏红花特有的味道钻进展昭鼻腔。
低头,手掌抚上平坦的腹部,那里,什么也没有,还是已经有一个新生的胎儿已经酝酿?一种奇妙的心情,忽然袭上心头--那里面,也许真的会有一个孩子,一个他的孩子,一个玉堂的孩子,一个,他和玉堂的孩子……
忽然想起,今天,竟是他和白玉堂相识整整六年的日子。
那一天的开封府,三宝在手的飞扬笑容历历在目,雪花微弱的荧光映照出展昭消瘦苍劲的脸,菱角分明的线条,他的俊和他的名一样曾经传遍江湖。南侠的风采是多少少女红颜梦中的相思,只是,这剑眉如今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