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暧惶恐不安握住他手起身,手心出了汗。抬了头看清楚脸面,那人眼睛骤然一亮,惊笑道:“哎呀!”
微光熠熠下,云暧也看清他模样,二十来许年纪,一张标准的傅粉何郎面,虽然粉有点干了显得不够嫩,但也正是个徐男半老风韵犹存。凤眼长眉,眼角齐眉处一颗小痣艳艳,笑里含春,似露不露,说不出是正经还是轻佻。
那人嘴里“哎呀”,回手反握住他,云暧心跳如鼓擂,不胜惶恐往殿内相引:“大人里边请。”
云暧由对方牵着往殿内,他坐下开口询问:“赵将军说张将军失踪了,殿下知道张合张将军去哪里了?”
云暧道:“我在延佑殿不曾离开过,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张合将军怎么了?”
“张昭以谋反论罪,张大公子也有嫌疑在身,本官是奉旨来拿人候审。”
云暧下午便猜到出事,听这话还是震惊非常,张合原本就是段荣的人,怎么张氏又论起了谋反?段荣为何要杀张氏?来办案的这位是今任中书令姓陶名宴,陶宴见他迷惑也不相瞒,将事情说了大致。
云暧听完拱了拱手又拜下,恳切道:“陶大人,张昭一事我是今日听大人说起才知道,张合与我认识的久,但知交不深,从未听他说起过洛阳的事,按大人的说法,张昭谋反,张合是畏罪潜逃?”
陶宴道:“此案还未定论,在下不敢妄下定论。”
云暧道:“张合下午露面过,之后就不见人,可能已经逃跑了,只是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还请大人明鉴。”
他唯恐跟张昭谋反案有什么牵扯惹来杀身之祸,急于撇清,陶宴又低身搀扶请起,软语安慰道:“殿下多心了,本官只负责张氏一案,现在时势纷乱,此案不宜牵扯太广,殿下莫要惊慌。”
云暧道:“大人如何办案是陶大人的事,罪臣自当剖白陈情。”
陶宴意味深长笑:“长广王殿下这般谨慎,当真多虑,本官只是奉旨办案,不相干的人事自然不问。”
云暧赧然,低了眼恭维:“大人英明。”
大半夜许昌宫闹的人仰马翻,延佑殿灯火通明,赵吉给陶宴奉茶,云暧心乱如麻紧张不安的垂了袖站着,琢磨着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发生这样的大事,不知洛阳那边如何,又会不会牵连自己。
士兵将宫内外搜查过,翻了个底朝天,过来禀报:“大人,找遍了,没有人,只发现这个。”
是一摞书信,云暧又惊,突然想起张合那里有自己私物,会不会被搜出来,顿时汗就下来了,脸色一瞬间灰败。
他谨小慎微,唯恐一个动作不小心落了人眼里,第二天等来的就是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要是被查出他和张合有什么苟且,立马就是死路一条。想到此处云暧舌头都不灵了,背心冷飕飕的:“陶,陶大人,这些信,都要带回洛阳去?”
陶宴斜眼瞥他,看出他的惊恐,美人虽好,看看就行了,同情心却是不能乱给的,敛了面容正色道:“人已经逃了,本官这就回洛阳向大将军复命,殿下,告辞。”
云暧受了冻又加上惊吓,直接发起烧,第二日就浑身火烫下不了床。
赵吉请不得大夫,只能偷偷给他弄了药来,却无丝毫起效,烧一点没退,寒热更加剧。
云暧躺在床上烧的神志不清,嘴里说胡话,身体软绵绵,沉重的没有一点动弹的力气,他怀疑自己会病死,觉得滑稽极了,千方白计的求活,没有被别人杀死,最后被自己杯弓蛇影吓病了吓死,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笑的事。
他简直太怕死了,一有变故就怀疑会被杀,一生病就怀疑自己会夭折,把自己吓得个半死。云暧浑身是汗,昏昏沉沉中感觉有双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模糊看到个白晃晃的影子,熟悉温暖的好像在梦里那样,
他伸手要去触摸,张了干裂的嘴唇哑声唤道:“……阿侑……”
鲜侑捧了水给他喂:“殿下嗓子发了炎症,不要说话。”
云暧盯着他影子瞧了好一会儿,那张少年脸庞一点一点清晰的映入眼里了,羊脂玉般凝白的肌肤,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如同花朵一般,就是鲜侑,活生生的人,不是做梦。云暧摸到他手,暖热柔滑的,心里就好像一片温水流淌。
云暧虚弱道:“阿侑,真是你,你怎么来了?太傅有没有训斥你?”
鲜侑知道他是怕两人走的近了给自己带来麻烦,揉着他手指说:“不怕的,大将军很器重父亲,不会疑心他,我又不在官场,来看看你又怎么了?咱们旧日情谊那般,大将军怎么会不知道,你只不要担心我。”
云暧是真的想他,知道不该同他往来,可是见到面了还是压抑不住高兴。
他靠着鲜侑的肩膀,鲜侑给他喂水,又给他擦了身上的汗,换过衣服,云暧看着他目光恋恋不舍,鲜侑笑,扶他躺下:“我不走,回洛阳也无事,我陪殿下睡觉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转机
云暧勉强吃了点东西,洗漱了,鲜侑陪着他上床去,两人在冰冷的被窝里搂一块,云暧觉得暖和多了。鲜侑是太傅云徵的独子,今年十三,比云暧小一年,自小跟云暧在东宫长大。鲜侑小时候比云暧要矮,没有娘,性子也黏糊些,两人一块睡觉时,总往云暧怀里缩,云暧也喜欢抱他。云暧搂着他在怀里抚摸。
云暧现在话少了,几乎不怎么主动说话,鲜侑黏黏腻腻的吻了他嘴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