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副长抓个正着,柳泉有点讪讪然,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假装并没有很尴尬。
“呃……我只是……只是……”她结巴起来,仿佛忽然之间,原先那种足以横扫一片的语言杀技能似乎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实装过一样。
看着她涨红了脸、想要解释的笨拙表情,土方微微一勾‘唇’角。
“长州那些人……远远地走在了我们的前头呢。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凶恶,“不得不说,高杉晋作那家伙……真是个人才啊。瞧瞧他留下了怎样的军队让我们头痛!”
他居然能够用这么坦率的口‘吻’提起和评价自己最大的对手之一,柳泉吃了一惊。
“是……是这样吗?!”
她只来得及这么应了一声,就听见他们的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轰炮声。
炮弹落在距离他们垒起的堡垒前方不远的山道上,‘激’起一阵草木‘乱’石四溅。
土方的脸‘色’变了,疾步冲到堡垒的最前方,向外张望。
他很快就回过头来,面‘色’严峻地说道:“对方利用炮击的掩护,大概想要重新使出刚才夺取天狗岳的招数吧——从后方偷袭我们。一队,你们马上到后方的堡垒里增援,不要吝惜弹‘药’,务必将敌兵的进攻打下去!”
他预料的果然没错。没过多久,后方的堡垒处就传来‘激’烈的枪声。
一箱箱弹‘药’活像是不要钱一般地被消耗掉了,新政fu军来势汹汹的攻势也愈来愈放缓,最后几乎停滞,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和土方率领的部队互相‘交’火,而不敢再度贸然上前进攻。
仿佛老天还嫌这样不够‘乱’似的,入夜,下起了大雨。就在这样的雨中,‘激’烈的枪战持续进行着,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之后,战场上终于枪声渐稀,最后终于得到回报:新政fu军已经暂时撤退。
此时土方所率领的军队弹‘药’也几乎消耗殆尽,大家劳累了一天一夜,又在雨中持续战斗了一整夜,人人都已经满面脏污,疲惫不堪。
土方决定自己赶回五棱郭报告战况,同时继续请求援兵和弹‘药’的补充。留下其他干部在二股口坐镇,也分派好了防御的阵型和计划,他和柳泉一起骑马飞驰,赶回了五棱郭。
从硝烟未散的战场上下来,一路跟着副长赶回了五棱郭,当土方去向其他虾夷的大人物汇报战情时,柳泉才终于有机会遮遮掩掩地飞快跑去洗了个澡。
虽然说柳泉只是身为土方的小姓兼助勤,但是在战况吃紧的时候,果然还是不得不披挂上阵,提着一杆步/枪,跟随在土方左右。
讲真,这一次跟着副长上阵,柳泉对于他的作死画风有了新的认知。
副长不但经常往前线跑,而且尤其喜欢站在第一线指挥,若不是他大概还有点理智存在,简直好像下一分钟就会跳出去亲自率队冲锋、和敌人白刃相见……也真是不能令人放心。
这场战斗中,有好几次若不是柳泉提前‘射’杀了阵前立功心切、打算瞄准显然是敌军大将的土方开枪的敌兵,恐怕土方就会受伤吧。
在‘激’烈的战斗中,也不能一直靠着他的好运buff就横冲直撞不加防护啊……柳泉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打算等土方结束会议回来之后,就好好地和他谈一谈这个问题。
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当她推开土方的房‘门’时,在房间里迎接她的,是土方异常严峻的神情和一句冷冰冰的命令。
“现在还来得及。……你离开箱馆吧。”
柳泉还悠闲地擦着头发的右手微微一滞。
“……你说什么?!”
土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果然又盯着她的脸,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你离开箱馆吧。我去和开往俄罗斯或英国的商船说一声。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办完所有的事。”
柳泉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片刻之后,大脑消化完了土方这短短几句话里所有的信息,又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而副长居然还在继续说。
“假、假如你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可去的话……也可以去日野宿,见我的姐姐信和姐夫彦五郎……你以前不是还说过,上次新选组出阵甲府经过多摩的时候,应当去拜见他们吗……现在你有这个机会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会好好照应你的……”
柳泉:!!!
好像终于听明白了副长在说些什么,她气得笑了出来,索‘性’一把将覆盖在自己‘潮’湿的长发上的‘毛’巾扯了下来,用力攥在右手里。
……讲真,她现在好想狠狠地把手里的‘毛’巾甩在副长脸上,看看经过一番‘抽’打,他能不能清醒一点!!
“……您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去投奔您的姐姐一家呢,副长?我又是以什么名义才能心安理得地把您遗弃在战场上,而自己安然地接受您姐姐和姐夫的照顾呢?”她虚伪地‘露’出八颗牙齿,用一种油滑的口‘吻’假笑着问道。
土方:“……”
果然,在她的语言杀技能没有下线的时候,副长从来都不是她的对手。然而轻易就噎住了副长,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不,与其说是不开心,不如说是非常非常地愤怒。而十分奇怪地,今天她愈是愤怒,脸上的笑容就愈是甜美。声音也仿佛像是浸透了有毒的‘蜜’汁一样,既醉人又冰冷,透着一股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