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死？有这么一瞬，李昂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仿佛死了一般。但是随着身体上伤口的疼痛重新回到自己的感知当中，李昂明白过来，这一刻，他还没有死。他还能看见，听见，嗅见，他还能感受到疼痛。

疼痛，远离他好久的感觉了。从基地受训开始，疼痛意味着惩罚，意味着失误，意味着迈向死亡的一小步。而从跟随老乔学刀开始，疼痛意味着新的招式，意味着自己所付出的代价，提醒着自己为什么要拼了命的训练与冥想。这天，李昂忽然意识到疼痛的美好。因为它，提醒着自己还活着。

只不过活着，就要忍受更大的疼痛。

李昂胸前的第三道刀伤与前两道形成的诡异图形忽然发亮，不，是在燃烧。而在这诡异的类似三角形的图案燃烧时，一股巨大的疼痛贯穿了李昂的全身。李昂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个诡异的魔法阵在抽取着自己浑身的魔法努力的烙印在自己的身上。事实上，这种巨大的痛苦来自于想要侵入宿主的其他人魔力与自身魔力的排斥反应。而这个用刀生生斩出来的魔法阵，利用了最原始的方式来侵入——烧光宿主的魔力强行烙印，并且在燃烧宿主魔力时对其进行拟化从而让身体接受。不过直接提取魔力的方式有些暴力——表现为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疼痛。

“啊！！！！！！！！！！！”李昂身中的毒开始减弱，一声惨叫赫然从他的喉咙里窜出。这声惨叫持续了整整五六秒，直喊到李昂声音沙哑最后甚至带有哭腔。紧接着剧痛的后遗症，身上魔力缺失以及体能耗尽的巨大空虚感使得李昂翻过身来开始干呕。

“哈啊~哈~”终于回复过来的李昂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的体验仿佛涅槃一般——临近死亡，浴火重生。他回过神来，理了理去因来果，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杀手，一生一死。活着的才有资格讲道理。死了，就是输了，就是错的。”老乔的声音虚弱不堪，“李昂，你还太年轻，今天以后，希望你能明白，人生不易。”

“你跟我学刀四年，魔法落下太多。还有一点，之前不允许你碰枪，怕你心思杂乱不能安心练刀。今天你的刀，我见到了，我的抽屉里有一把七星的魔能手枪，拿起来，别浪费你的天赋。”

“我在你胸口刻下的三刀，等你七级之后觉醒了真名，慢慢领悟。”老乔的半边儿烂脸开始发热，其温度甚至开始扭曲周围的光线。大战之后，临近死亡，老乔再也没有多余的魔力来压制脸上的诅咒，他那半边脸开始发热，然后竟然燃烧了起来。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老乔嘴里喃喃道：“用那三刀……我屠过一条龙……”

老乔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忽然，老乔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光返照的睁开眼睛，喊道：“李昂，杀了我！杀了我！”紧接着一低头一看，一阵透过骨髓的冰冷忽然灌溉全身。

他胸口的那把“深海之刃”，已经消失不见了。胸前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有些细密的裂纹——这是深海之刃吸收血液产生铁锈而硬生生挤出来的伤口。只不过刀被李昂抽走之后，仅凭着这些伤口，并不足以致死。老乔脸上的火焰越来越旺，甚至开始覆盖了他的半身。“杀了我，李昂，李昂！”老乔的声音多了一丝哀求，他趴倒在地，一点一点爬向李昂。

“那你为什么没杀他？”莉莉丝问道。无论是为了帮助一个就快死亡的老年人结束他的痛苦，还是帮助一个将众多技艺传授给自己的老师达成最后的遗愿，况且李昂并非是心慈手软之辈，于情于理都应该给老乔一个痛快。

“是龙息，莉莉。”李昂的眼中闪过一丝隐瞒，但莉莉丝却没有发现这一点。“‘死于龙息之人，灵魂将会受到永恒的诅咒和折磨。’这句话取自索伊林童话，你在网上可以轻易查到。”

“童话，我的天。”莉莉丝扶着额头，“就算这本童话里的线索是真的，对你又会有什么影响？”

“他会转嫁到我的身上。”李昂说。“如果我杀掉乔，那么当我临死之际，又无人替我解脱的话，它将折磨我的灵魂。”

莉莉丝没有做声。她与老乔之间其实没有多少关联，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听到了李昂给出的解释，莉莉丝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成熟而优雅的媚笑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女人的心啊似海参。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李昂从心底吐了个槽。天知道这婆娘又发什么神经。刚开始看她大兴问罪之师，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等前因后果交代明白了，微微一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就好比一个人忽然没来由的骂你一顿，等你怒从心头起的时候轻描淡写的道个歉，一股理所当然的气息油然而生。想到这里，李昂就气不打一处来，走到莉莉丝面前，强行将莉莉丝从座位上拉起来，将她板过身子将她强行推向出口，一边推的莉莉丝磕磕绊绊，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咱能不能早点走了还？人家明天头午的直升机，下午还不走，你的痕迹我咋清？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你给弄‘死’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莉莉丝自知有些理亏，但是输人不输阵，一路踉跄也不妨碍她的嘴皮子。她索性就转过头，任由李昂推着走，开口回敬：“问你两句话怎么啦？哦，帮我做干净身份就成了有功之臣啦？上次出任务把我杜氏的限量版战斗用唇彩当迷彩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