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空气虽然是寒冷的,屋子周围的树木也大多枯了叶子,但亲人脸上温厚敦实的笑容还是让人心生暖意。或许为人父母的,很多时候想要的仅仅是偶尔能见到子女一面,见他们过得好了,自己便好了。
向家的晚餐桌上依旧是丰盛的。
向南想他们不在的时候爸妈肯定都不舍得吃,所以等他们一回来就把平时省下来的好吃的都摆出来。他这样想着,心里有点疼,然后整个晚饭过程都在给向爸向妈夹菜,把向妈感动得偷偷摸了回眼泪。
向家有四间屋子,向爸向妈一间,向西一间,向南和向北一间。
晚上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向南才找到机会问向北:“你前几天说学校寒假要补课?”
向北正借着有些昏暗的电灯看书,闻言一顿,“是啊。”
“补哪几门?”
“数理化。”
向南翻了个身,看着对面床上坐着的向北,头顶昏黄的灯罩下来,将他的脸颊映出几分坚硬,向北和向南虽然是两兄弟,但长相只有五成相似。向南是那种一看就很懂事听话的类型,而向北则多了些外露的锋利,这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普遍会有的特质,但又比同龄人多了些沉稳。
向南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向北,我不喜欢你说谎。”
向北愣了一下,视线胶着在书面上,向南知道他并没有看进去一个字,但也没有出声打扰,过了几分钟,向北才重新抬起头来望着他:“我想考一中,但是我的成绩还不到能拿奖学金的程度,所以我想先赚点学费。”
“怎么赚?”
“打寒假工。”
向南勾了勾嘴角,“打寒假工撑死了能赚两千块钱,还不及一中学费的一半。说实话吧。”
向北抿紧了嘴唇,望着向南的眼神里多了些不确定,“后来我又见过秦臻一次,他给了我一个活,说干好了便有这个数的酬劳。”说着他拿手指比了个数字。
向南又是一笑,“你想混黑道?”
“不是。”向北赶紧解释,“我只答应他干这一票。”
向南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望着向北的,“向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我们好不容易与秦臻脱了干系,你为什么又要栽进去?你想上一中这并不困难,没有钱你告诉我,一切有我来想办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贸然的答应秦臻的条件,就有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人了?”
向北把唇抿得更紧,“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向南一手搭在膝盖上,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就算表现得再成熟懂事,终究是个孩子啊。
秦臻那个人向南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也知道对方绝不是个能轻易摆脱的主,混了那么多年道上的人岂会被一个14岁的少年挣脱?传出去不是笑话吗?即使向北真的摆脱了秦臻,对方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不会让向北好过。到时候别说一中,大概没有哪所学校愿意收一个与黑道有染的学生。想到这里,向南叹了口气,“把这事推了,学费的事我来想办法。”
向北还想辩驳,但见大哥眼神里的坚决,终究没再说什么。
农村的夜是极静的。
偶尔有几声虫鸣自半开的窗户外渗进来,听着比城市里的汽笛声可爱太多,夜风一声不吭地从掉光了树叶的树干间穿过,点缀着冬夜的寒冷,向南裹紧了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向妈已经做好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