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杆不停,许久,看朱笔终于是放了下来,可裴靖的目光还定在案卷上。
墨香不散,流连在房中,绕入鼻尖。
不知何时裴靖已经放下了手中案卷,只是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接着又换了一本书来看。
一刻接着一刻,只闻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或有杯盏碰动,就是无人开口。
段韶华只能是站着,双目时而低垂,时而平视,浅浅呼吸。
光着站着也是难熬,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有一个时辰,可看裴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二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僵持着。
烛光幽幽一动,直到站的两腿发酸,桌前终于是有了些动静。
“这烛火太暗了,连字也看不清楚。”裴靖压根连头都没抬,但明显是在说给段韶华听,“过来替我端着烛台。”
段韶华环顾左右,这当下也不见小厮,那就是要他来充当。
烛火太暗,不禁蹙眉,给靖王爷配的蜡烛只会多不会少,怎会有这一说。
顿时也明白了,恐怕又是靖王爷的心血来潮,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
段韶华自不能申辩,只能是听话的走过去。桌案上,一盏青花勾连纹八角烛台正大散柔光。
烛身握在手中,冰冷异常,所有的热度都合在了红蜡上。
段韶华将手举到半空,眼前被烛火燃的迷蒙。
裴靖又道:“举那么高做什么?”
又低了些,来来回回调了几次,方让裴靖满意。
冰冷的烛身被紧紧的握在手中,手心的温度暖了烛台的冷度。时间向前推移,饶那烛台也被握的暖成一片。
只是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多会疲累就上来了。
原就沉重的烛台似被灌了铅般越来越重,压在手腕上,缚在臂弯中。
时间越长,这股酸麻感逐渐扩散,随便蔓延到两条手臂。
段韶华先前已经站了一个时辰,现在又来这慢力活,酸麻中也有些受不住了。
慢慢的,手上一歪,一滴烛蜡就顺势滴了下来。
细微的一声,桌上立刻凝固了一个烛点。
段韶华喉头紧了紧,他是一时失手,只求靖王爷别拿这事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