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满是对杜仲的羡慕。
三人相约一道去礼部。
按照本朝律法,参加春试的考生之间需要相互作保。一旦某个考生有舞弊、冒名等违规行为,不仅他本人当即被赶出考场,保人也会被株连,丧失此次春试的资格。
因此相互作保的考生,不是有亲姻关系,便是相互极为信任了。
崔世卓也是考生之一,他当然不可能和崔容相互作保,而是找了交好的世家子弟。
此外,作为崔府今年的头等大事,陈氏重视非常。她专门乞了上届及第进士的旧衣,压在崔世卓枕头下以图吉利;又请了相士占卜吉凶,讨了个大好的彩头,一整日乐得合不拢嘴。
崔容看在眼中,不屑一顾。
他是不信命理之说的,若是真有因果报应,怎么不见好人长寿,歹人遭殃?
第二十五章、 春试(上)
春试在尚书省南面的贡院举行。
天还没亮,崔容便已经打点妥当准备出门了。不是他太急切,春试卯正之时就正式开始,去迟一些连考场都进不去。
出了院门,却见崔世青专程起来送他,还替他准备了一大包东西。
崔容打开一看,除了文房用具,还有考试期间所需的各种小杂物,从热饭的炭火,到照明用的蜡烛。此外还有一个四层的大食盒,里面肉菜、点心、茶酒一应俱全,丰富得很。
“这……”崔容见之动容,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打算花银子去买贡院提供的东西凑合着用,却没料到崔世青花了这般心思。
“切莫跟我客气。”崔世青招呼宝儿把行李背上,又转头对崔容道:“小容,你此去必将金榜题名,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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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到贡院不过卯初,但门外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考生,还有人断断续续往这边赶。
他原本与张仪杜仲相约,但人实在太多,崔容四下寻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只能先去专门的差引处报道。
此时贡院已经被禁军包围,这些军卒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手中握着的兵器闪着锋利的光泽,让人一见便心生畏惧。
这不仅是为了杜绝春试时贡院内外传递消息,徇私舞弊,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喧哗闹事,扰乱考场。
一旦发现有人敢顶风作案,禁军便将其当场拿下,夺其解状,毫不留情面地赶出贡院。
心中有鬼的考生,一见这般阵势,多半吓得两股战战,再不敢生出什么歪脑筋来。
见了这阵势,崔容心中也难免小有波澜,不过大半是因为兴奋。他将家状交给差引验看,然后全身上下都被搜检一番,这才顺利通过贡院重兵驻守的大门。
宝儿不是考生,只能在贡院外等候。
崔容独自拿了行李进去,先拜过监考的官吏,然后依照他的吩咐择席而坐。
不远处有人挥手,崔容定睛一看是张仪,便起身过去:“原来泰安兄已经先进来了,杜兄呢?”
“我也没见着他……不说这个,你考试所需之物可都备好了?”张仪问。
不等崔容回答,张仪又接着说:“家里置办的时候,我多替你备了一份,你拿去用吧,可别嫌弃。”
他一堂堂工部尚书嫡长子,将自己摆的这么低,纯粹是怕崔容不肯接受。这份好意崔容如何不知晓,也就不再推辞,承了这份情。
于是张仪从身后行李堆中拿出一个包裹,对崔容说:“这都是给你的。”
崔容目瞪口呆地看着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包裹,半晌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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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又闭眼静坐了片刻,到了卯正之时。主考官一声令下,禁军便关闭了贡院大门,今年的春试正式开始了。
进士科一共考三场,分别是贴经、杂文和试策,只有三场都通过才能登科及第。
开始先考经贴,这也是三场中最简单的一门。
崔容打开经卷,间其中每间隔数句,就有一段被遮掩住,需要考生根据前后文补全,以考察其对典籍是否熟烂于心。
这一科崔容胸有成竹。
他从能记事起,就日日诵读各种典籍,这种程度的考试还难不住他。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崔容就完成了全部题目。
他左右看看,大约六七成的考生还在奋笔疾书,剩下的,或伏案休息,或起身活动筋骨,只要不离开自己的座位太远,并不算违反规则。
崔容拿出备下的茶水,略略喝了一些润喉,又看见张仪给他的一大包东西里,竟然有一个厚实的棉垫子,他顿时大喜过望。
虽然时值四月,但早晚仍有些寒冷。贡院只准备了薄薄的草垫,并不能阻隔地底的寒气,坐上一会儿就让人难受。
有了这个棉垫子,接下来的考试无疑会舒适许多,崔容立刻拿出来铺上了。
他不禁感概有个可依托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事——纵观考场,那些因没有门路,或身出寒门而无法准备所需物品的考生,大都冻得不得不起身四处走动来取暖。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崔容便向监考官吏示意自己准备开始杂文试。
杂文所试为箴铭论表一类,因为这一场并不限定题目,全由考生自拟,因此也是三场中最容易作弊的一门。
有些考生会想各种办法提前准备,甚至请人捉刀代笔,好脱颖而出,增加自己的胜算。
崔容自知诗文平平,便选了论题,打算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