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见质辛睡熟了,细心掖好被角,因想着质辛睡相总不老实,唯恐他满床乱滚掉在地上,复又移过几个软枕堆在凤床外围,方才放心打起帘子出离内间。见蕴果谛魂在外等得不耐烦,兀自翻看自己妆奁之内的东西,不由噗嗤一笑道:“好没脸,看我内帏的东西。”
却见蕴果谛魂自妆奁之中取了那九宫格的胭脂笑道:“当日那花笺子我还带在身上,此物原只有大婚之日用过一回,白放着可惜了,左右你进来便都穿用皇后常服的,不如索性女妆也使得,倒养眼得很。”
楼至听闻此言并不答话,伸手夺了那九宫格的胭脂,依旧掷回妆奁之中道:“我又不是女子,只因与你成婚为了成全你的脸面才穿用女装,如今好容易穿了十几年也习惯了,你又想出这么个劳什子来作践我,当日大婚,只是打点妆容便费去我与无后一整夜的功夫,如今教我天天弄这个岂不是难为人么。”
蕴果闻言笑道:“我知你再不肯的,不过说笑罢了。”说着解□上的荷包,递在楼至手上道:“你若不信只管打开看看,可不是日日带在身上的。”楼至闻言将那明黄金线绣成的盘龙荷包打开一瞧,却见内中果然是自己写的那张花笺子,上面赫然一枚烈火唇印鲜艳夺目,楼至见状脸上一红道:“你平白带着这个做什么,万一外头丢了,教人瞧见了倒失于检点,如今我进来,这东西更没用处,不如让我替你收着罢。”
蕴果闻言连忙自他手中夺了,依旧仔细收好佩戴自己身上笑道:“使不得,上朝路上总要摩挲几回。”
楼至见他这般恋慕,心中自然蜜意道:“这也罢了,你可仔细收着,万一丢了我是不依的。”蕴果闻言点头笑道:“这个自然,你赏的东西,我岂有不珍而重之的,如今时辰不早,质辛也睡下了,不如咱们去家庙里逛逛,”
楼至闻言心中却也好奇道:“往日却不曾听闻这个所在,左右今日无事,去逛逛原也使得,只是近日睡得深沉,不曾听闻何处传来土木之声,怎的偌大建筑几天功夫就竣工了呢……”蕴果闻言笑道:“娘娘只管随我来就是了。”说罢携了楼至的手出离皇后闺阁,却见早有一驾琉璃八宝七香车停在外头。楼至见状疑惑道:“多早晚的路程,竟还要坐车过去,一会儿质辛醒了找我可怎么好?”
蕴果笑道:“我早吩咐了你跟前的红人,他醒了自然入部学习,又有十九郎陪着,越发用不着咱们操心,你只管跟我走就是了。”说罢将楼至打横抱起带入车中。楼至见他举止轻浮,脸上一红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当着人家的面怎好如此,将来教我如何弹压。”
蕴果闻言笑道:“你也太小心了,自己家里怕什么,宫里向来都是个人自便,总有些风言风语,不过宫嫔寂寞对坐闲谈,原也不必放在心上。”
楼至闻言,倒觉蕴果谛魂十分体恤下情,心胸宽广,原比自己更有见识,便放开怀抱道:“难为你就在fēng_liú富贵之地,年纪轻轻就想得这般通透,枉我自小生在佛乡,却总是一念执着……”
蕴果听闻楼至此番感叹,知他心中暗自品度自己二人,不由失笑妻子心思缜密,因在车中无人,便搂了他在怀中柔声说道:“卿岂不闻琅嬛子曰:‘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人要是没些烟火气,何处安身立命?”
楼至听闻这段禅机,心中却深以为然,心道蕴果谛魂年满十八岁才到佛乡修行,期间不过两三年光景,倒将此中真意领悟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难得,自己虽然身归佛门,却一生为尘缘所累,倒不如蕴果谛魂虽然身登大宝之位,却有如此开阔心胸,一面心中暗自且喜此人身为自己今生深可托付的良人,不由心意缠绵起来。
蕴果谛魂见妻子十分柔顺靠在自己怀中,眉目之间似有缠绵之意方笑道:“如何,听闻我此番训诫便心生恋慕之意了?”楼至闻言脸上一红道:“好没脸,这般自夸算什么。”却见蕴果收敛嬉笑之色黯然道:“何人却无一念痴迷之时,若我当真心思通透,又怎能此生得你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看来果子现在对皇位的兴趣远远不及对楼儿的兴趣大了。。。0 0,阿吉加油啊~
☆、第百二十四回
幸家庙故地重游,入禅房曲径通幽
楼至听闻丈夫此言,又见他眉目之间颇多怅然之意,便知他在感叹当年自己为何不曾早些争竞,倒叫妻子落得恁般下场,方放□段柔声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已尽知,往事不可谏,何苦放在心上。”
蕴果谛魂闻言笑道,“正是呢,你才说我想得通透,我便禁不得夸奖了。”说罢自怀中取了西洋进贡的怀表一瞧笑道,“此去还有几步路程,近日不是贪睡的很,你在我怀里略躺一躺,到了地方我自然唤你。”
楼至给他已提醒,方想起今日自己还不曾歇了中觉,连日太医院判都嘱咐自己晌午定要略作休息,方能养足胎气,因今日给他们父子一闹,倒将此事丢在脑后,便点头笑道:“给你一提倒觉得有些疲倦,让我略睡一睡,若是到了地方可不许抱我下车,我自己会走。”蕴果闻言点头微笑,哄着他在自己怀中睡了。
楼至一觉睡得十分深沉,加之那琉璃八宝七香车十分稳健,京中道路又宽阔平坦,睡梦之中竟不知自己身在车中,忽觉面上有人轻吻,还道是往日闺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