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慎连夜就给纪策报喜讯来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等他离开后,迟衡赞叹道:“纪副使果然厉害,看以前把麻慎难得想自尽,这事三下两下就成了。还真是,早遇上你,这亲事早散了。”
纪策失笑:“想得轻巧。成了,也是因为麻慎按照我的棋一步步走,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半分不差。”
迟衡追问他想这种缺德点子的窍门。
纪策笑:“这可是我吃饭的诀窍——罢了,说说也没什么。切记:不要去骗,而是找到需要的人。就跟做生意一样,有人嫌弃的,却是别人渴望的。只要找到合适的人接手,一定会皆大欢喜。所以,我可不是本着拆散的恶意,而是本着撮合的好意。拆一对,成两双,我积大德了。”
迟衡觉得他在狡辩,又无从反驳。
纪策慨叹:“把人拆散是最容易的,何况是两个没见过又没感情的人。因为拆散只要外在,情衷却是人的内心驱使。我再绞尽脑汁,也是没法让不喜欢的两个人如胶似漆。”
这句实在在理。
“当说客,得对症下药,给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就是说话诀窍。给予人利益,并平衡其中的利益关系,是成事的诀窍——你以为这只是麻家的事?”纪策诡谲一笑。
迟衡琢磨了半天,恍然大悟,沙家是背后决定成败的关键之举。于麻七麟来说,哪个儿子娶不重要,娶的本身,才重要。
叹服了半天,迟衡又问:“纪副使,咱们到矽州城五天了,再不跟麻七麟提合作一事就迟了。”
纪策敲了敲他的额头:“笨,放长线不行啊。”
57、全都是假的,只有骗子是真的
【五十七】
放长线?
迟衡不知道纪策想放多长的线,不过这里能磨蹭,元州出兵在即,那可磨蹭不得。再不提“围魏救赵”一事,钓鱼竿就得断了。
第二天,在麻慎的引线之下纪策和迟衡拜见了麻七麟。
麻七麟年近六十,两鬓斑白,面如苍松,生得肃穆,三绺长髯也半数发白。早在三十余年前,麻七麟就被元奚王朝先帝派到矽州做太守,苦心经营多年,终让矽州成了他的私属州界。麻七麟与朝中权臣素来不和,元奚大乱以来,他便以矽州屡遭天灾为由,不再缴纳任何赋税。
矽州踞元奚一界,离京城甚远,皇帝鞭长莫及,听之任之。
见纪策是颜鸾派来的,麻七麟缕了缕心前长须含笑道:“颜鸾?是颜老将军的六孙子?真是白驹过隙,想当年老将军勇猛过人,京城人争而睹之,盛景难再啊。弹指间,孙子都独当一面了。”
麻七麟何其老练,见了纪策的身份,即知他的来意,也不挑明,只问些元州近况。
纪策回答谨慎,一字一句颇为斟酌。
“纪副使,想不到你与犬子竟有交情。”寒暄过后,麻七麟将麻慎招来,“谨之,将纪副使和迟使者引到矽州城转转,这边风土人情亦是别有风情。”
纪策从容告辞。
这是第一次会面,太过平常,连来意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麻七麟轻飘飘堵住了。
迟衡出来后大为紧张,偷偷与纪策说:“麻七麟到底什么意思,愿不愿意出兵?我看他一点出兵的意思都没有啊!”
“老奸巨猾,我也看不出他打什么算盘。”
风土人情是没心情看了,迟衡又说:“什么时候把纪三娘献出去啊,麻慎都急得不行了。”
“到底是他急啊还是你急啊?我看你比他还急!”纪策逗笑了,杏眼一挑,“现在献纪三娘不是等着让麻七麟起疑吗?其次,现在唯有纪三娘能牵制麻慎,是一份胜算。”
看来,麻慎这颗棋子不用到废,纪策是不会放的。
现如今麻慎对纪策极为佩服,百依百顺,正好为我所用,说不定能撬动麻七麟。迟衡唯有如此自我安慰了。
迟衡和纪策被安排在麻府的偏堂住下。
在纪策的明示暗示之下,麻慎领着二人去麻行之的住处玩耍。麻行之年少率真,见哥哥与二人亲切,他也丝毫不设防,与迟衡一起比马练刀,很是是放得开。迟衡提及自己攻入夷州杀敌的事,麻行之立刻面露羡艳,跃跃欲试:“你去年就上阵了?我数次请缨,让我爹派我去打一打杭竺那个老狗贼,他非怕这怕那,死活不让我去。看吧,杭竺越来越嚣张了,去年屡次在矽州边界侵扰,还以为我矽州没人呢。哼,晚上的时候我就跟爹说去。”
不知道麻行之说了些什么,第二日,麻七麟召纪策和迟衡二人来见。
第二次会面,这才涉及正事。
又一番叙旧后,说起了当下形势。纪策并不隐瞒元州的窘况,将元州进退两难的困境一摆,麻七麟捻须道:“颜王军是王朝之师,老夫出兵,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矽州势单力薄,已难自保,更别说挑衅实力强大的泞州了。且不说挑衅,矽州之东的矽泞关,至今仍频遭泞州侵扰,不得安宁。”
纪策微一沉吟,笑道:“朗将亦深知城主的困扰。矽泞关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矽泞关,乃是矽州与泞州边界的一处关隘,依山筑城。谁得了矽泞关,谁就得了天赐地利。目前,矽泞关归属于矽州,但矽泞关的边关小城却属于泞州,所以双方相争不已。
“所以这次,特令迟衡与我前来,或能为城主暂缓这一苦恼。”
麻七麟饶有兴致:“你们有什么计策?”
纪策看向迟衡:“迟衡,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