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峻平笔尖一顿,皱了下眉似乎是有点不高兴,不过他还是老实说:“在我抽屉里,我写了大半,但是感觉写得不好。”
陈一霖走到书桌旁,勾起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玩,那头发既柔软又顺滑,像是小猫的尾巴。苏峻平被捋得舒服的哼哼两声,干脆丢了笔,抬头去瞧赏心悦目的少年。陈一霖的面孔偏白,在阳光下,惟一的阴影就是睫毛落下的影子,他抓了包薯条过来吃,心道:“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
苏峻平递出一根薯条,陈一霖伸手要接,他哼了一声一定要喂他。
陈一霖无法,只好俯下身,叼住薯条后飞快后退两步。他在那瞬间,听见自己的心清楚的咯噔了一下,就像是坏了许多年都落了灰的时钟,忽然运作起来,是一种近乎沸腾般的狂喜。
他拉开距离呼吸了十几个来回,才积攒了说话的力气。
苏峻平喀嚓喀嚓啃着薯条,有些不悦似的嘟着嘴,陈一霖看了他半响,直凳硖醵汲怨獠趴了口。
他哑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看看那封信。”
苏峻平说:“好啊。你文笔这么好,干脆帮我写算了。”
陈一霖接过信的时候手指都在抖,他狠狠的咬了下舌尖,那点疼把他的理智给拉回来。他心里有那么一秒几乎要把内心的痛苦yù_wàng和盘托出,可他嘴已经违背意志地动了起来。
陈一霖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有三分笑意,状若轻松地说:“哪有情书代写的,没有诚心。不过作为军师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他要来了笔和纸,花了一点时间写完了情书,和他写的第一封一样,在结尾附了首情诗。不过他给苏峻平看的那张纸上,没有诗。
苏峻平大概是抄数学大题抄的手酸了,草草看了两眼敷衍了两声不错,又低下头去和出题老师斗智斗勇。陈一霖就着自己疯狂的心跳声,把纸推了推:“那你抄一遍。”
苏峻平头也不抬地说:“麻烦死了,你不是会我的笔迹吗,帮我写一遍呗。”说完还怕陈一霖不同意,抓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塞到他手里。
陈一霖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事情进展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苏峻平太信任他了。
他要去背叛一个,极其信任他的人。
陈一霖用他的字迹把信抄了一遍,又加上了那首情诗,装到信封里,封死。情诗是一首猜谜诗,谜底是地点和时间,他不觉得苏峻平的文化修养能一眼瞧出,但以防万一,还是没给他看。
苏峻平看他写完了情书,十分激动一定要留陈一霖吃午饭。陈一霖推拒不过,答应了。
菜很好吃,人也很好,从房子外望出的风景也非常漂亮,陈一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温暖的家了。
假期眨眼即过,苏峻平一上来就兴致冲冲的把情书给送了。听到是陈一霖全程代笔,王文杰坐在后面,眼神古怪了一瞬。
他心道:“这两人怎么回事?就算好的穿一条裤子,感情的事也没有插手的。而且自己追的姑娘这么敷衍了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媳妇呢。”
他看着苏峻平在那边笑着和陈一霖说话,笑得眼角弯弯,牙齿闪亮,活脱脱就是只毫无尊严的宠物狗,头毛被抚顺了还能主动摊开肚皮的那种。
他内心挣扎了会儿,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表示那点破事,谁爱管去管,反正他不管。
最开始两节是语文课,大家睡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接下来的“生化危机”也就没那么可怕了——才怪。
谢老板特别生气,这次十一班整体情况不对,在平行班里考了个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堪堪只差一点五分。那倒数第一时不时被普通班抄底,比它高些实在没什么好自豪的。
数学是大头,而十一班的数学垫底,谢老板脸上无光,把那几个数学考得差的批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他们跳下去重新做人,跳楼的时候最好再算一道抛物线。
苏峻平那种成绩用红笔圈出来的,骂完不算,课后还被他一个一个捉到办公室里促膝长谈。
王文杰比及格分只高了一分,可谓险中之险,他心想空间里流传的那条蓝鲤鱼果然有效,下次考试转个“逢考必过”大全,高考都不用愁了。他高兴的在那吹口哨,眼尖瞧见陈一霖桌肚里有个好看的小纸盒,大声嘘了一声:“班长,这什么东西,这么漂亮。”
陈一霖转过来,把食指放在唇边,微笑着说:“秘密。”然后把那盒子往桌肚里推了推。
那是要送给罗青雨的盒子,里面有他刚学会的纸玫瑰。用各式各样的纸,玻璃纸,贺卡纸,折出姹紫嫣红的玫瑰。每一朵玫瑰拆开都有一小段话,标着不同的序号,按照顺序才能拼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爱情推理故事。
陈一霖国庆时候见到有人卖旧杂志,随便买了一本,随便摘了篇,把它剁剁碎包进小方纸里,折出一碗香气四溢的爱情鸡汤小馄饨,还撒着鲜绿的葱花。
那些自命不凡追求罗曼蒂克的傻姑娘,有哪个看了不会被触动呢?
诗里藏的时间是中午一点,学校连廊。一点钟是大家睡觉正酣的时候,不会出来瞎逛;更何况连廊地偏,有许多学生可能高中三年都没去过那儿。
十二点五十分,班里睡倒了一片,苏峻平已经嘴巴半张,口水滴滴答答淌到膝盖上了。陈一霖伸出手,用指腹揉了揉他乌青的眼底,心疼的不行。
那眼神是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