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转过身,清俊秀逸的脸上的肃穆已经消失,唇角微弯,转而挂着温和的笑意,长时间的艰苦跋涉也不过让他稍微削瘦了些,皮肤一如往常的白皙,愈发显得那双眼睛清亮而有神,“我马上就过去。”
蒋金不由自主屏了屏呼吸,他们都是长孙校尉手下的贴身卫兵,阿陌是出发前临时加进来的,一副温润斯文读书人的模样,年纪也不算大,完全不像是军旅中人,他们本来估计他三五天就挨不下去了,没想到他居然坚持了下来,不由让人啧啧称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双眼,他总觉得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不走吗?”
蒋金一个激灵回过神,这才发现阿陌已经走出几步开外,诧异的回头看过来,尴尬的咳了声,赶紧追上去,偷偷瞅着同伴清俊斯文的侧脸,没话找话,“阿陌,你是哪家的公子吧,看你也不像是喜欢打仗的人,为什么要入伍?”
阿陌低低笑了声,视线落到远处,“没办法,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
蒋金听的一头雾水,“他?”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低喝了声,“知陌!”伴着重重的脚步声,一身轻甲的冷峻少年已经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少年面沉如铁,身上轻甲却被擦的锃亮,带着让人不可藐视的威严!
蒋金立刻一个挺身,“见过校尉!”
阿陌——袁知陌也道,“见过校尉。”
长孙晏朝蒋金点点头,随即不客气的拽着袁知陌就往前面走,蒋金怔怔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突然想起阿陌刚才的话……阿陌所说的他就是指长孙校尉……所以他们……青年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微微敛了敛,带着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抑郁。
身后突然传来辙辙的轮辙声,他回头一看,赶紧让到一边,那辆奢华富贵的马车就这么款款从他面前驶过,车帘微掀,依稀可见里面贵人扣在窗栏上纤长白皙的手以及紫色袖口,袖口之下是绣着暗纹的里衬,虽然一闪而逝,奢华贵意却已扑面而来。
蒋金略略垂眼,恭谨而自如。
“唉。”容浔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外面杵着的兵士,发出今日不知多少声的叹息。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应该将人吃干抹尽再走的!当时一时心软,现在可好,后悔的没差吐一口血,京都里有容隽还不够,连苏雅儿那个死丫头都留在了京都,左有狼后有虎,前景堪忧啊……
他忧虑的看向对面的人,“丹青,你说我现在折回去的话,一来一回应该赶得及吧?”
“外面有马。”慕容丹青也不抬头,左手翻了一页书,右手将快睡掉下去的容悦往怀里拉拉,容悦迷迷糊糊的往慕容丹青的怀里窝,十分依赖的搂住他的腰。
睿郡王被眼前这一幕恩爱戏码刺激的眼发红,悻悻的道,“他都不来送我,我这时候赶回去不是太丢面子?”
慕容丹青诧异抬头,用眼神直接表明了‘你还有面子’这一最深切的疑惑。
丢人早就丢到姥姥家的人,还惦记着丢面子?
容浔神色一正,义正言辞循循善诱,“这夫妻关系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上次已经被他压了很多次了,要是这次再赶回去,我就彻底被压落到底翻不了身了!做为男人,不能这么丢人!”
“啊切!”袁知陌重重打了个喷嚏,长孙晏皱眉回头,“怎么回事?受风寒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话虽如此,还是将怀里揣着的一个小小的陶瓷罐递过去,臭着一张脸道,“喝了!”
袁知陌好奇扒拉着罐子,“又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盖子一掀,一阵沁香扑面而来,小陶瓷罐里的汤汁熬的金黄,白嫩嫩的鸡肉隐约起伏,上面洒了些生姜蒜叶,看起来格外诱人。
平心而论,大雍军队的伙食并不算差,有鱼有肉,但到底是大锅菜,豪迈有之精致不足,别人可能还不觉得怎么样,但对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袁知陌而言,就有些食不下咽了。每每都是为了填饱肚子而不得不吃。
“在家里倒不觉得什么,出来这么久才觉得想的慌。”袁知陌看着精致的吃食,心里一暖,起身欲去找两付碗筷平分,却被长孙晏冷着脸压下去,“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赶紧点,被别人发现不好。”
袁知陌眉眼弯了弯,也不强求,慢吞吞的咬着鸡肉。
长孙晏盯着袁知陌的侧脸,削瘦了些,却似乎比平常精神些,眉宇间也染上了些军伍男儿的英气,倒显得飒爽。
他那天在兵部里发现袁知陌的军帖着实惊了一大跳,偷偷偷了帖子回家,本想偷偷还回去,没想到这人非但不肯退回去,还坚持跟着过来,他迫于无奈只能找关系把袁知陌安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到底是可以照顾些。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能事事顾及到,军队里本来就是个阶级强烈的地方,这人也是个倔强性子,也不肯跟他诉苦,估计暗地里吃了不少亏。
他烦躁的抓抓头,恼道,“我想不明白你,你要是担心跟着他一起走好了!省的待在我这边吃苦受罪!”
袁知陌动作一顿,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凝定,“阿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留在他身边反而不好,我有我的考虑。”
长孙晏警惕的问,“你要看什么局?”
袁知陌迟疑了下,张了张嘴,长孙晏看着他的模样就来气,气怒撇过头,“算了,当我没问,反正你就是不信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