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弱小的矿奴不再指望靠灵石离开矿井,他们只能指望挖到灵石向管辖自己的强者换来更多、更好一点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这样只要不遇到另一个强者管辖下的人,至少他们还能把命保住。
传山从马车上被拉下来时,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骡马驴臊臭味及各种粪便的臭味,也听到了骡马的呼噜声。
被揭开蒙住眼睛的黑布,传山眨眨眼睛,等了一会儿适应了这里的光线,随即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深深的山洞前。天色很暗,不知道是天气不好,还是已经接近傍晚。
山洞前有一个非常开阔的空地,左右建有一排排的驴马棚子。驴、马、骡子之类的畜牲被拴在其中,看数量还不少,再往远一点,还有不少木棚和屋子,似乎是给人住的。
洞前的空地上放著大量的空箩筐和木箱,地上有一道道被拖拽的痕迹,少量的煤渣散布在四周。
这里是煤矿坑?这就是朗国人今後囚禁和折磨他的牢狱吗?传山的眼色暗了暗。
「快走!别磨蹭!」身後有人推了他一下。
传山被他推得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在完全禁闭的马车中,他刚刚熬过骷髅果腐蚀身体所带来的三个时辰的痛苦,身体现在虽然虚弱不堪,但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内,他暂时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动,这是他在被送往这里的途中摸出的规律。两天内,他被无处不在的痛楚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还有一份恨支撑著他,他真的很想一头撞死。
据朗国国师明诀子所说,服食了骷髅果的他,就算死了,灵魂也将受尽折磨永不得超脱,可死後的事谁知道呢?
但我绝对不会寻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活著离开这里!
迅速把冒出头的软弱一脚踹开,传山在心中狠狠发誓。
身後两名狱卒用阴冷麻痹的眼光看著他,把他往前推。越往前走,离阳光越远。
「新来的是吧,先过来这边。」
传山转过头,两名狱卒押著他走到矿洞边,那里正升著一盆火,火里放了几根铁支。
一名四十多岁的狱卒懒洋洋地靠在火盆边的靠椅上,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地道:
「有孝敬吗?」
传山哪来的孝敬,他嗓子还没好,连话都说不出来。
「搜。」
一声令下,押著传山的两名狱卒立刻在传山全身上下搜索起来,搜了半天没发现任何东西。
「呸!穷鬼!连个铜板都没有。」靠椅上的中年狱卒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这个是几号?」
「辛字二七九。」
「哦?老子半月没来已经二七九了,那不是还差二十一个,辛字就满了?」
听狱卒这麽一说,传山暗暗咋舌。如果每个天干下面挂三百个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辛字排第八位,不就是说这煤矿里已经有近两千四百人在这里干活?就算这麽多年来死掉一些吧,现在这矿里也应该还有不少人。
「是啊,这段时间死伤的人多,交上来的矿产少了些,这不,又送了一批人过来。」
「按著。」四十馀岁的中年狱卒突然道。
两名狱卒一下按紧传山,更有一名直接拽住他的发结,逼他抬起脸。
看中年狱卒从火盆里拿出一支发红的烙铁,传山知道他们要干什麽了,可他根本没劲挣扎,事实上就是他挣扎也没用。
中年狱卒嘿嘿笑,「没钱给孝敬是吧?那就让大爷教教你,以後见了人,要会弯腰叫大爷好,该给的礼钱不能少。看你样子就知道是个没教养的,爷就代替你爹娘好好给你上一课!」
「刺啦。」烙铁在水中略略走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响水声。
举起冒著白烟的烙铁,中年狱卒嘿嘿笑著,连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就把烙铁按了下去。
「滋!」立时,传山左边锁骨上冒出了一股皮肉焦臭的味道。
「唔啊!」传山疼得拼命挣扎,脸和脖颈浮现出了一道道青筋。可脱力的他被按得死死的,只能昂著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要害。
「别急,这还只是个『辛』字,还有『二、七、九』三个数字没烙上呢。咱们慢慢来,今天就你一个,不急。」
传山在失去意识前,把中年狱卒阴笑的脸孔与朗国国师明诀子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等传山再次醒来,他已经半躺半坐在一辆木车里,木车前面有绳子牵著,也不知要被送到哪里。除了木车上吊著的一盏马灯照射出的一圈昏黄光芒,四下里一片黑暗,只有潮湿与气闷伴随著他。
木车似乎在斜著下降。
「嘎吱,嘎吱。」
绳索慢慢摇晃著,前方不知是骡还是马的牲口,拉著他一点点走向地底深处。
这条矿道不知有多深多宽,因为矿灯幽暗的光芒,让传山生出一种永远都会陷於其中、再也爬不出去的绝望感。
传山摇摇头,把这种可以吞噬人求生yù_wàng的绝望感赶出心头,强打精神观察周围环境。等眼睛习惯了黑暗後,隐约可以看到这条矿道四周似乎还有些延伸的洞穴。本来以为狭窄的矿道也并非想像中那般狭窄,像他乘坐的这辆三人宽木车大约可以并排走两三辆,高度据目测大约有十尺左右。
「醒了?醒了就好,免得刚到下面就给人把衣服扒了去。」
传山抬起头,脖颈那里烙伤的皮肤被扯动,疼得他嘶嘶地倒抽冷气。刚才他就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但对方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