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刚刚躲在墙角拿舌头舔了口糖果,闻父亲唤他了,赶紧动作麻利地包好,塞在腰布里头,接着背起地上的竹篓,懂事地跟在他爹的后面。
这会儿顾云皓站起来,说:“大哥,还是我去吧,这种天带二狗子上山不安全。”
周二牛瞅了瞅二狗那越发红润的脸蛋,说道:“不行,这几月的活都是你给干了,狗娃子享福享得快成家养猪了,得让他出去活络活络手脚,不然这惰性一养成,以后就使唤不动他了。”
顾云皓还想再说什么,谁道这会儿隔壁屋的荷花跑过来,说自己爹爹忽地喘不上气了,能不能帮忙背他去村大夫家。
周二牛一听这话,直接点了顾云皓,说:“老弟,你有事忙活了。这几户人家就你力气大手脚麻利,赶紧地,送荷花他爹去村大夫家,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荷花泪汪汪地直点头,瞅着顾云皓呜咽道:“顾大哥,帮个忙吧,我爹的药吃完了,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胸口闷得直喘不上气,我都快急死了。我就这么一个爹爹,也没娘,要是他就这么去了,我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听来如此严重,顾云皓也不敢耽搁了,直接随荷花去了她家,才没一会儿,就见他背着个老头子从屋里直奔了出去。
周大嫂眼瞅着荷花她爹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哆嗦道:“希望没事。”
周二牛一边背起竹篓子一边回了句:“能有啥事,荷花她爹那是老毛病,十几年了,一到这沉闷的鬼天气就发作。前些年大夫也说过,没多大事,都是心里放不开。”
周大嫂默默点头称是:“荷花她娘去得早,她爹多喜欢他娘啊,想放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看啊,他要是不再找个,这病就永远好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事咱操不了心,狗娃子,跟爹上山去。”
二狗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心里忽然冒出个疑问:顾大哥半夜爬窗出去,大黄怎么不叫唤?他转转脑子又想想,觉得不叫也有道理,毕竟这村里的人,除了刚出生的娃子,大黄都认得,会叫才有鬼。
“狗娃子,想什么呢,赶紧走,迟了就回不来了。”周二牛喊了一声,二狗赶紧跟上。
话说顾云皓把荷花她爹火急火燎地送到村大夫家,以为真有什么事呢,结果呢,大夫一把脉,就说了句:“让他躺着吧。”然后搬出来两张凳子,给顾云皓和荷花一人一张,看座来着。
荷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也没说让大夫给看看,就握着她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顾云皓纳闷了,怎么各自为政的样子,该看病的不看病,该诊断的不诊断,这闹得是哪一出戏啊?
他忍不住了,站起来问:“大夫,怎么不看病,老人家等不起。”
大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坐着。顾云皓瞅了瞅椅子,愣是没动。
大夫只好说:“你坐着,我与你讲。”
顾云皓虽还是不明白,但也不敢与大夫起争执,想着人家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也就坐下了。
谁道大夫还没开口呢,荷花就自顾自地说开了:“爹,娘都已经去了十几年了,也早就投胎了,你这样抓着不放,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一边说着,一边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荷花这话算是一语道破天机。
大夫也觉得自己无从说起,犹自叹了口气。
顾云皓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荷花他爹这是心病,用药物是医不好的,怪不得大夫不给诊治,想来也是知道了其中隐情。
“大夫,荷花她爹这样,什么时候才会好?”顾云皓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