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举起酒壶相碰,为着今晚的相交喝彩。
“对了,苏放,见你年纪不小了,怎不娶亲?”顾云皓仰躺在瓦片上,翘着二郎腿。根据他对古代历史的了解,男子将近而立之年还不娶妻的,真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苏放条件这么好,真是说不过去。
苏放说:“我倒是有一门亲事,是圣上赐的婚,人家姑娘是当朝四品大臣家的女儿。可惜人家看不上我,据说还早已许了芳心,但又不好忤逆圣上的旨意,便一直拖着。前几个月,我回京置办货物,那四品大臣满脸愧色地与我说,他那不争气的女人跟着外头的野男人私奔了,正打算向圣上去请罪,我便随他一块去了。圣上愠怒,数落了他几句,也没惩罚。如此这般,我就连一个名义上的妻子都没有了。如今孤家寡人,其实也挺自在。”
顾云皓听着这桩事,心里头挺诧异的,没想到古代当真有女子这么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成笑柄。
“你就没自己中意的姑娘?”顾云皓可不信苏放一点不动春心。
苏放不由笑了笑:“也不定是要姑娘,汉子也成。你可能不知,前年年底的时候,周大宝家就托了媒人来我宅子说媒,这对象就是他家小儿子周青。”
听到此处,顾云皓霎时“啊”了一声,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苏放拍拍他的肩:“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那会儿青儿刚过了束发年纪,长得算是村里头最秀气的,人也懂事听话,站在女孩子堆里,还真分辨不出。周大宝要把他儿子许给我,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苏放虽不甚挑剔,但也决计不会碰还未长成的青涩男童。况且那孩子还是我门下学生,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落人笑柄?”
顾云皓脑中立刻思索周青这个人,可惜他想来想去都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就连周青这名字,村上似乎也没重复的。他不禁发问:“周青这孩子,现在去哪了?”
苏放说:“这孩子虽寡言内向,却心思机敏,学什么都快。我就与周大宝说,让这孩子出去闯闯,指不定能有一番作为。周大宝横竖为难,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现在的周青,估摸着已经过了乡试,是个名符其实的秀才了。这孩子半年与我通一次信,信中处处洋溢着鸿鹄之志。我相信他将来必定是要成为殿前辅佐决策的良相的,也不枉我当初为他插上翅膀。”
他转向顾云皓,问:“云皓,你可明白我为人师的心境?”
顾云皓消化了半会儿,才说:“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苏放猛喝一口酒,喷出几缕酒气:“是男人就该有番作为,像我的恩师王如一将军,即便是当今皇后,该上沙场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
顾云皓又是“啊”了一声,方才是小刺激,现在便是大刺激。有钱人家娶个男童他稍稍能理解,在古代,小倌尚且有,讨个男人也不算特别奇怪。但是一国之母,需要母仪天下的人物,竟然也是个男人,这就有点考验他的接受能力了。要当皇后,首先得生孩子吧,男人能生孩子吗?顾云皓不由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皮囊,暗自打了个寒颤,心道,还是别胡思乱想。
苏放知道顾云皓的惊讶来自何处,他侃侃说来:“云皓不是大燕国的人,自然不知道大燕国的政策,男人想要孩子,便可以选择娶个女人,若是同时又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喜欢他,两家人达成约定,便可以将其娶回家。而且,过门的礼节与娶正妻一般,一样都不能少。”
顾云皓听着呼了口气,原来如此,想必这是一国风气问题,当今皇帝如此,百姓自然也跟风了。自己竟然穿到了这么个时代,也算奇葩一朵。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于是转而问:“你的爹娘亲戚呢,怎不见与你一道住,难道留在京城了?”
苏放惨淡一笑,“我苏放出生便丧母,娘是难产而死,十岁丧父,原因不多说了,想来心酸。别看我现在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其实以前就是个街头讨饭的乞丐,后来有幸得王将军解救,我才有了出头之日。”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脸色更加不好看,半晌才发出一句,“不说了,都是些陈年往事,说来无趣。”
顾云皓知道自己问错了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拍拍他的背:“那就别说了,咱喝酒。”
两人酒壶相碰,又是一通豪饮。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顾云皓被蚊子咬得两腿都是包,实在熬不住,便打算起身回屋。岂料刚站起来呢,苏放便将他拉了回来,说等等,眼神看向底下某处。
顾云皓顺着他的目光扫去,正好看到周二牛晃着身子出来解手。以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男人捏着那玩意抖了抖。他赶紧猫下腰,免得被周二牛发现。
周二牛哼哼着回了屋,像是睡醒了。等人影不见了,顾云皓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往梯子边走。
“我先回屋了,你待会儿把梯子还回去,记得摆正位子,周大哥脑子可灵光着呢,一点点移动他都看得出。”
苏放朝他摆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