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之正坐在床上玩电脑,听到开门声连头都没抬,直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停在床前,电脑被一片托盘取代。精致的雕花红木托盘,上面器具骨瓷洁白,画花栩栩如生,一看就知其名贵。
可就那么个名贵的小碟里面,却随意地摆着两片焦黑黄白夹杂,勉强可以看出完整形状的煎蛋。
“安之,你尝尝,尝尝,我亲手做的。”
愧疚?讨好?世界末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从东边落下了?!
看了看窗外半黑的天空,郁安之腹诽不已。回头对着托盘,嘴角不禁抽了抽,对面前的“黑蛋”实在是兴不起入口的,本想拒绝,可一抬起头便与萧云卿那充斥着期待,写满了恳求的黑眸对上,半弯的大高个儿憋屈地匍匐在床上,显得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郁安之皱了皱眉,心知这是讨好,也还是拿起叉子插着吃了一口,胃里瞬间就被那焦糊略带苦涩的蛋腥味儿给搅得天翻地覆,赶紧放下叉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对平常人来说舒爽的冰凉感划过喉间,对孕夫郁安之来说却更是火上浇油。
肚子里的呕意实在太过鲜明,顾不得其他,郁安之把手上的东西一推,蹦达着就从床上迅速蹿下跑到洗手间,期间差点没把萧大总裁那帅得人神共愤的小脸蛋儿踩成四川盆地。
郁安之半跪着捧着马桶吐了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早就见了底,干呕个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把萧云卿吓了一大跳,一蹦三尺高地跑到洗手间,看着郁安之痛苦的样子手足无措的,半天才反应过来去给他拍背。
嘴里慌慌张张问道:“安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吐得这么厉害?要不要紧啊?要上医院吗?”
脸色白得比郁安之还像白纸,紧张地声音都抖了。
好一会儿见郁安之不吐了,萧云卿心里就开始嘀咕:不能是他做的煎蛋的问题吧?这杀伤力也太巨大了吧?效果堪比隔夜臭袜子等生化武器了!!!
郁安之也不理他,自己吐自己的,呕了点酸水,好受多了,挥开萧云卿继续顺气拍背的手,自己扶着墙撑着有些虚软的双腿儿站起来,漱了口,边往回走边说:“没事,最近胃不大好。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为什么?胃不好还不吃东西,那不得病上添病?你好歹吃点!”萧云卿有些不解地劝道,想着刚刚郁安之痛苦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发紧。
郁安之面无表情地回头,挥了挥手,语气淡淡地说:“太难吃。”
这三个字的杀伤力是巨大的,至少对我们第一次为了爱人下厨的萧大总裁来说是如此的。萧云卿只觉得自己脆弱的玻璃心被这仨字儿化成的原子弹炸的碎成了一地渣渣,恨不得指着煎蛋咆哮“肿么可能我这么聪明肿么可能做出来的东西会难吃!”
他不信邪地跑过去就着郁安之吃过的煎蛋对着咬掉的缺口咬了一口。尼玛,这诡异的腥味加苦涩是哪里来的——这是煎蛋入口后萧云卿的唯一念头。
好不容易把煎蛋哽下了喉咙,他却还是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地对着郁安之辩驳道:“哪里难吃了?这煎蛋还是可以吃的,你看,我不就吃了。”
面对着郁安之淡漠的视线,萧云卿本就是强撑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弱,声音也越来越小。
郁安之却移开了视线,带了些报复意味有些嘲讽地说:“那是煎蛋吗?猪都不会吃。”
斜视的剔透茶眸,微挑的粉色嘴角,让那精致白皙的脸蛋瞬间鲜活起来,要平时萧云卿恨不得扑上去对着他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
可是此刻气氛明显不对,萧云卿压根顾不得心中的旖念,只晓得嚷嚷说:“什么叫猪都不会吃?我刚刚不就吃了,你不也吃了,那咱俩又算什么?!猪都不如?”
郁安之恢复面无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错了,只有你吃了,我吐了。”
萧云卿:“……”
好吧,感受到郁安之毫不留情的拒绝,萧大总裁只能默默地端着托盘退散,颓丧地接受自己媳妇儿压根儿不接受自己做的爱心晚餐这一结果,关门前对着郁安之轻声说:“你先休息,我打电话叫点粥,胃不好,也得吃点东西。”
郁安之没有说话,只自顾地躺到了床上背对着他,他便当郁安之默认了,眼眶微微发涩,萧云卿抿了抿唇,落寞地关上了门。
打了电话,对着餐桌上堆叠的五片黑黄煎蛋,萧云卿吸了口气,默默地拿起叉子就着冰牛奶一口一口地吃,餐厅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与吞咽声,高大的身躯在被惨白的灯光打在墙壁上,孤零零被白茫茫的墙漆衬得越发得凄冷。
连着吃了三个“连猪都不吃”的煎蛋,萧云卿终与吃不下去了,丢了叉子,双手撑起无力的脑袋,眸光闪动,面上苦涩而悲伤的神情一闪而过,陷入了阴影中。
郁安之的拒绝让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一切回到以前,那种失去的惶恐感在心里一点一点累积,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郁安之总是这样,果决得一点不像刚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他可以把一切压在心底不叫人看破一丝端倪,照样跟你打跟你闹,也可以在不动声色间给你软钉子,那痛不剧烈,却会长久地停留。
萧云卿默默地想,心底却越发悲凉,整个人仿佛都缩到了阴影中,被一层绝望的灰暗笼罩。
之前的一个月里,他对郁安之极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