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挥退,掉头迅速的赶往温乐所在的地方。
说是要启程回郡城,温乐自然在屋子里休养。他团作一团缩在帐幔里微微的发着颤,心里不停的在回想耳际听到的那声轻微的“噗嗤”。
原谅他无法如同真正的古人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对他来说——至少对以前的他来说,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这罪行对普通人来说并非量刑轻重可以形容,而是清晰的感觉到一条原本生机勃勃的生命在手下就这样不可逆转的流逝。这种感觉,有时候甚至比冰冷的牢房更加可怕。
温乐自幼以来,连老鼠也没有踩死过一只,而如今他一天之间了结了那么多性命,这种巨大的冲击足可以令他寝食难安。
偏偏这种时候,还有人不让他好好休息,要来敲门:“二弟,你在吗?”
温乐团在被子里微微颤抖的频率猛然一停,他有点不满的伸出脑袋,他听出来是谁了:“大哥?”
“二弟,”温润小声说,“你开门?”
温乐只能赤脚去把门闩打开,面色不悦的盯着门外的温润:“大哥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我要睡午觉了。”
温润只得厚着脸皮踏进房门:“这都什么时辰了,再睡也该是晚觉……”
他说完反手将门锁上,扶着温乐的肩膀,小心翼翼道:“今日在盐田开仓的时候,达春意他……作乱了?”
温乐胡乱点点头,拨开他:“大哥若是想问这些,问侍卫们也是可以的。弟弟我……”
“乐儿!”温润喊住他转身的脚步,追上前抓住他的臂膀,皱着眉头道:“我和你说过,那些暗卫不懂得飞天遁地!大哥确实有派人保护你!”
温乐皱着眉头:“我如今不想和你说这些。”事实是什么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枉他还傻了吧唧的跟人推心置腹,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古人的脑袋。人家一派和煦的,背地里估计也在筹划要如何弄死自己呢。
温润见他不信,一时之间简直不该如何是好。
温乐也不搭理他,朝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大哥出门的时候替我喊一声沉香,我还没有洗脸,眼下就不多说了。”
温润叹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将已经半只脚爬到床上的温乐一把抱起来。自己则反身坐到床上,一抱一沉,温乐便坐到了他的怀里。
“你听我说,我实在没有必要欺骗你。你若是不相信,我让他们出来对质?”
温乐也不挣扎,冷笑道:“不必了,大哥若是有心,断不用在之前这样提防我。你既然觉得时机未到,那边等到时机合适了再说吧!”
温润无奈了,只能高声喊道:“你们都出来!”
过了大约五六秒的功夫,才有人轻轻敲响窗门,然后翻身进来。
面前齐刷刷跪了六个壮汉,表情坚毅眼神锋利,温润指着他们道:“你这儿三个,我那儿三个,母亲那三个,炼儿那两个,庸儿那两个。还有四五个我留在郡城里。一共就那么多。”
他说罢,冷声朝暗卫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自己说罢!”
六人中有三个模样差不多的,都齐齐膝行上前,头抢在地上,声音浑厚沉稳:“爵爷恕罪。属下学艺不精,那露台高两丈有余,属下一跃最多不过六尺。属下一等只能藏于盐农当中。后来眼见露台之上骚乱,赶往爵爷所在的时候,爵爷便已经将匪徒了结。”
他说完,又是一个响头:“属下疏忽值守,愿领责罚!”
温乐也不是蠢蛋,他为了光明正大的除去达春意忍到了今天才下手。一直没有多做提防,也只是因为手中过人的武器在有恃无恐。任何阴谋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今天他并未担忧过自己的安危,现在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对温润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