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连你去哪里都不知道,我对着机场一片喧嚷的人海,最后一个才知道你要离开。
我对着剩下那堆烂摊子,从烂摊子里拣出和你有关的回忆片段,然后在漫长的等待里翻来覆去地无望又死不肯放手。
这样的我到头来等到的是你告诉我你要结婚,还告诉我做什么,要结就结好了。
何燊也红了眼眶,语气填满了委屈,那些腐烂在表面的曲折心事剖开了依然鲜活得淌出淋漓的鲜血,“是你先说不爱我了,我的事跟你无关了,要和我分手,你还关心我走不走吗?”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走啊,你去结婚啊,”纪洱抬高了声音反驳,心痛得快要站不直了还是要用话来戳对面的人,“你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唔……”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彻底堵在了嘴里,何燊狠狠地连啃带吮地吻着纪洱的嘴唇,纪洱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他的力气本来就不够何燊大,他抓着何燊的衣服想推开他但又分明抓住了他的衣服却把他拉得更近了。
如果我说我早就后悔了,你是不是就能不离开我?
路楚然在蜿蜒的回廊里里外外巡了三回都找不到纪洱和何燊的影子,服务员审视他的眼光都变得别有意味了,可能以为他是便衣警察,搞不好他再找下去就要喊保安来赶他了。
他有点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来掺和这种闹别扭的情侣的事情,正循着指示牌找出口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持续地震动,他以为是纪洱回头找他了,低头一看却发现来电人是叶汐。
“叶汐?”
“路楚然,不好意思,我打错了,我想给领导叫代驾呢,通话记录里第一个是你的电话,不小心按下去了。”
叶汐那边很安静,而路楚然耳边尽是长廊里不断沿着墙壁反弹的轰隆隆的杂音,他赶紧走到安全通道里,烦躁的情绪被叶汐安抚了下去,嘴边牵出了笑意,“哦,原来是打错了。”
其实不是打错了,是我想你了,我想听你的声音才打给你的,可是这是真的,在一个惯于说谎的人口中说出来就显得轻佻又不可信了,所以不能这么说。
叶汐从包厢走到饭店门外等电梯的地方,轻轻地捏了捏饭店门口的盆栽的叶子,“嗯,没看清楚打错了。”
“你喝醉了?”
“嗯,”叶汐说了自己所在的饭店的位置,“我和我的经理在这边跟同行的人吃饭呢,都是些老酒鬼。不过这个饭店挺好的,自己做的手打雪糕很香,下次请你妹妹过来吃。”
路楚然沉默了几秒,和他说:“你不要老是惦记我妹,你惦记我一下行不行?”
“行,”叶汐在那边大笑起来,听到路楚然那头有了马路边车流经过的声响,“你不在家里呢?”
“嗯,纪洱找我出来,可是他自己跟何燊跑了,剩下我自己。你呢?跟你吃饭的人都走了?”
“还没呢,有几个喝吐了,现在躺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要等他们酒醒了才能送走,一百四十多斤大老爷们,我也抱不起来啊。”
“抱得起来你也别抱,自己都醉得站不稳,要是把人摔了就不好了,摔在你身上你就被坐扁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好一会儿,叶汐抬手看看时间,又往房间里看了一眼,里面醉得晕过去的人开始醒了,他准备去楼下看看代驾到了没有,要和路楚然道别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路楚然低沉的嗓音后面的背景杂音隐隐约约似乎和自己耳边的重合起来了,叶汐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醉到产生了错觉,路楚然说:“嗯,再做一件事情就回家。”
“你要做什么?”
“你往下看。”
叶汐垂眸,看到路楚然就站在饭店门口的长阶梯下,握着电话对他微笑,在迷离夜色的映衬里身影却像光一样清晰。
路楚然意想不到的出现,好像夜空里恍然间满布繁星突然闯入叶汐的视线,点亮了他漆黑的瞳孔。
叶汐心脏狂跳起来,晃晃悠悠地往下行,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路楚然,脸上蔓延开了毫无保留的笑容,走着走着,眼睛蓦然湿了。
“你这样看着我,怎么像个在幼儿园门口等着被家长接放学的小朋友似的。”路楚然笑了,原来叶汐喝迷糊之后会变得这么可爱。
“你终于来接我了啊,爸爸。”叶汐停住了脚步,咬着嘴屏着呼吸暗笑等着路楚然的反应,不要命似的从四级台阶上往下跳,被路楚然张开手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紧紧搂在怀里。
路楚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叶汐的嘴唇贴在路楚然的肩上,鼻腔却酸起来,又喃喃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你终于来接我了啊,爸爸。”
☆、第26章
路楚然一开始出门之前收到纪洱的电话有点急所以没有开车,去饭店接了叶汐以后也就和他在路边拦的士回家了。
的士里的空调温度有点低,冷风从风口钻出来以后在狭窄的车厢里回旋不断把温度压低。
叶汐的体温却与室内温度反差极大,他喝了酒之后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手背自然垂落在身侧悄悄地贴着路楚然的手背,偶尔转脸过来看着路楚然傻笑,笑得眼梢弯弯的,眼眸浸在夜色里清澈明亮,长睫毛羽翼似的翕动,嘴唇微翘,一副欠嘬的样子。
他们这个小区到了年底安保特别严,外来车一律不得入内,所以他们在小区门口就下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