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朝顾良辰的放向一指:“顾少爷,这人是你舅舅无误,你还要验明正身么?”
顾存松从没听过李素这么较真的跟自己说话,不由一愣。
李素对顾存松的呆楞视若无睹,自顾自说地悠然。
“今天找你舅舅的时候,出了不少岔子,动用了一些重要关系,欠了人情债不说,还因为一些人一些事,险些被误导,幸好你舅舅只是没带脑子出门,没有严重后果。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存松,若是他顾良辰今天真的出了问题,你自裁一百次也换不回你舅舅一天的命。”
他整整领带,语气平静却威压:“顾存松,我呢,也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就是想来问问顾少爷,对这些事怎么看?”
顾存松再成熟冷静,也只有十七岁,被李素以这般威压的气势一问,整个人都蒙了,半晌才硬是扯了扯嘴角,以故作轻松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回答道:“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李素站起来,扶正眼镜,朝顾存松坐的地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玩笑?顾存松,你好像总是说,自小没父母,没人教,那现在我从头教起。”
李素歪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那架势似乎真的在思索顾存松的教育的问题,思索了几秒钟,才突然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好主意一样:“哦,那咱们就从讲故事开始吧。顾少爷,我有两个故事可以讲给你听,一个叫‘烽火戏诸侯’,还有一个叫‘狼来了’,你要先听哪一个?”
顾存松仰视着他,忘了站起来,却强撑着假装气势没有被压制住,语气嘲讽:“还烽火戏诸侯,你真当自己是祸国殃民的褒姒了。”
这话一出,李素还没反应,顾良辰急了,对着顾存松大吼:“顾存松,你对李素什么态度!”
李素扭过头,瞪他一眼:“你闭嘴!”
顾良辰被一句话噎了回去,如鲠在喉,却真的就不敢反驳,缓缓又坐回了沙发。
李素回过头,对顾存松的嘲讽充耳不闻:“这不是知道很多么?那‘狼来了’的故事,知道么?知道就给我讲一讲。来,你说,我听着。”
顾存松终于恼羞成怒:“李素你少拿我当小孩子!”
李素盯着他,面容严肃:“顾存松,不是我拿你当小孩子,而是你本来就是小孩子!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情!何其幼稚!”
顾存松不服气:“许叔叔也有份,你为什么只敢说我?还有那些事我猜得到!你就不怕我说出来?”
李素看他一眼含了很多情绪,有坦然,有包容,有坚毅,更有清明:“顾存松,你很聪明,可是你真的不够了解我。”
李素的眼神那么深邃,仿佛要把顾存松吸进去一样,说出来的话与其说是陈述,不如说是自语:“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结果,我从不急于一时。”
顾存松被这样的李素彻底吓住了,无措地睁着眼睛与他对视良久,终于放弃,满心不甘愿地偏过头。
李素却不肯放过他,半俯下身,伸手按着他的头顶,硬把他的脸转回来与自己对视。
李素手指修长,根根分明,显得分外瘦弱,而下手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小。
顾存松被这样一扭,竟然反抗不得,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对李素有了认识一样。
李素的语气依然那么波澜不惊:“我再问你一遍,你对今天的事,怎么看?”
顾存松被钳制地有些疼,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挣开。
今天的李素不同寻常,惹怒他的后果,他想象不了,所以纵然千万个不情愿,也只好说:“我错了。”
李素放开他,站起身,向顾良辰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去跟你舅舅道歉。”
顾存松的眼神来回看着李素与顾良辰,还略有迟疑。
李素却突然没了耐心,眼神如刀,一眼扫过他:“去!道歉!”
顾存松被这一眼扫的混身一个激灵,立刻站了起来,两步走到顾良辰眼前,甚至鞠了一个躬。
“舅舅,我错了,对不起。”
顾良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这么乖巧的顾存松,怎么看怎么别扭。然而,平时刻薄恶毒的熊孩子,偏就在他眼前被李素管的这么老实。
顾良辰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一时之间,看见李素的表情像见了鬼。
李素吁出一口气,摘掉了眼镜,重新坐回刚才正中间的沙发里,很是疲惫的伸手掐了掐眉心。
顾良辰看了一阵心疼,绕过杵在面前的顾存松,坐在李素身侧,伸手去揽他的肩,胳膊刚伸到一半,就被李素推开了。
“小松,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告诉我。”
顾存松不想开口,臭着脸敷衍地点头。
李素对这并没有追究,只是开口问:“你以为我这么生气,只是因为我被你耍了恼羞成怒?”
顾存松不说话,却是一挑眉,那神情分明在问“难道不是?”
李素不理他的挑衅,双手撑在膝盖上:“今天有人给你舅舅寄了一些恶心的东西,与东西一起的,是一封恐吓信,这也是你的手笔?”
这句话一出,顾存松与顾良辰都惊了。
顾良辰刚才虽然听李素叙说了前因后果,可是细节并没有说详细,李素更没有提到恐吓信的事,只是很急地把他带了回来。
现在想想,方知原来是这个原因,不由对顾存松怒目而视,这一看才发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