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算了算,有些头疼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他最烦的便是坐马车了。什么都看不到不说,还烦闷。好像行了有半日了,又好像是大半天了,他已经分不清时辰了。
他掀开车帘随口唤到“阿南,给朕……”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的刘宇。
“皇上有何吩咐?”刘宇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无事。朕只是想问问现在什么时辰了?”他重新开口道。
“回皇上,现在已是日沉,还有三个时辰便到西泽。”刘宇恭声答道。对于一些事,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景阳忽然间就没了心思放下了车帘,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软榻,心里像是空落落的,西泽?他的心思远远的飘了出去,那日晕倒在他怀里的人好像就在眼前。那么脆弱,让他那么心疼。
他走到对面的软榻上躺下来,当初阿南就是躺在这榻上,他对着空气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他其实在那时就想拥抱他了吧,却还自欺欺人那么久。
他故意不带他,就是想让自己离开他,冷静下来。可是为什么才一天而已,他就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
昨夜……景阳的脸色浮起一个微笑,昨夜楚南酩酊大醉,他把他抱回了屋子,还搂着他睡了一夜,天明时才离开,他一定不知道吧,昨夜他好几次差点无法控制自己…
不,不能想。
景阳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是月落的君王,他有责任有义务去履行这个国家的国策,如果连他都把国策当做儿戏,试问谁还会去遵守?而且,他,不愿意做他的父皇。
他第一次知道父皇喜欢男人是在十二岁那年,柔妃生辰,在宫里设宴邀请众妃赏花吃酒,皇帝却迟迟未至,他怨怼父皇竟然连母妃的生辰都不来看她,便自发去养心殿找寻皇帝。
养心殿外只有周礼一人,拦也拦不住他,被他硬闯进去,刚进殿他就愣住了,再也迈不动步子。
一个妖媚惑人的男子正靠在龙床上,脸上带着奇异的红晕,衬得他愈发娇媚,而那个狂热的吻着他的男子不是父皇又是谁?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母妃幽怨的眼神。英武皇帝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殿里,心里一阵气恼,拿起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
“滚下去!”
花瓶砸碎在景阳的脚边,也砸碎了他心里的父皇,一些细小的颗粒飞起来打在他的腿上,可是他却忘记了呼痛,只是回的走出了养心殿。从此四皇子变成了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
他也会变成他父皇那样吗?眼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容不下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对他充满怨恨?他害怕那样不顾一切的自己。
可是,如果让他放开阿南,他能做到吗?不只是阿南对他情真意切,他也早已非卿不娶了吧。不然为何死活不愿立后?
或者在他心里,能与他平起平坐共享江山的人只是那一人。
那不是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