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用手掳着胡子,笑盈盈的道:“楚侍卫高升了,怎么也不请老夫喝杯酒?”
楚南不卑不亢,拱手道“卑职让公主受到惊吓,怎敢再邀功请赏,皇上已经收回成命,大人这杯酒,只怕是喝不成了。”
钟无意眼睛眯了眯,才淡淡的道“哦,是这样啊,那,听说楚侍卫不是受了重伤吗?怎么这就开始当差了?皇上也是很体恤臣子的。”
楚南有些奇怪,今日的钟无意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卑职身子已经无大碍,谢大人挂怀,若是没什么别的吩咐,卑职这就告退了。”是的,他不爱和人打玄机。更不喜欢猜测这些人的心思。说着转身便要进入宫门。
钟无意的眉间闪过怒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楚侍卫留步。”
楚南本已经踏入宫门,却不得不停下。
“大人是否还有什么事?”他真的懒得周旋。
钟无意却已经是满脸笑意,却未到达眼里。
“其实,老夫是想让楚侍卫在皇上面前为老夫那孙女儿美言几句,想必楚侍卫也知道了朝中这件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楚侍卫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他停了停又道“若说这天下还有人可以劝说皇上,那是非你楚南莫属。”
楚南有刹那的失神。劝说皇上吗?于他来说确实很简单,可是,他说的出口吗?他怔了怔,对钟无意道“丞相大人未免高看了楚某。楚某一介武夫,在朝中毫无根基,只是承蒙皇上错爱,才得以御前伺候罢了。”
他宁愿得罪钟无意,也不要亲口劝那人纳妃嫔。
钟无意终于忍无可忍。
众人都道楚南眼界颇高,一般人入不得眼,但他钟无意岂是那些臣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摆架子,这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楚侍卫莫非是嫌老夫小气,没有亲自登门相请吗。”这已经是重话了,有心人一听就知道他在说楚南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楚南皱了皱眉,只想转身大踏步而去。可是转脸便想到景阳无奈的样子。他定了定心神道“丞相大人误会了楚南只是觉得人轻言微,只怕是愧对丞相的厚爱。”
“哼。以为老夫已经老得眼花耳聋了吗?”钟无意轻视的看了楚南一眼“老夫看得起你才称一声楚侍卫,说到底还不是……”
不是什么?他却不再说下去,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背着手从楚南旁边走过。
钟无意走到离楚南十步的地方,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意。他无声的笑了笑,不再理会脸色苍白的楚南,快步走远了。
楚南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吓人。他只觉得今日的阳光怎的如此刺眼,让他微微有些眩晕。
是啊,阳光这么灿烂,却为什么照不进他阴暗肮脏的内心?他不配站在太阳下。
他踉踉跄跄的往宫门走去,不理会那些大臣异样的眼光和那些窃窃私语。城门的两名守卫自然是识得这些个大人物,眼见楚南有的歪歪斜斜,似乎要摔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扶着楚南道“楚大人可是身子还未痊愈?要不就向皇上告个假回府休息吧。这样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楚南看着眼前的两人,感觉到他们扶着自己的手臂,手心里都是黏黏的薄汗,他猛的一阵恶心,连道谢的话卡在喉咙里都来不及说出来,大力推开了两人向宫门内快步走去。
两人看着发疯一般的楚南,面面相觑,两个月未见,这位楚大人的脾性似乎是大不一样呢。摇摇头,感慨自己好心没好报,便也继续当差去了。
楚南一路疾走,出了一身冷汗。直到一段围墙挡住了阳光,他才靠着墙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他在阴暗里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五彩琉璃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苦涩的笑了起来。自己这肮脏的灵魂,一生都无法如此耀眼吧。
耳边回荡着钟无意那让人泛着恶寒的微笑,还有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
“还不是以色侍君的下等人。”钟无意从他身边经过时,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嘲讽道。
楚南用手捂住脸,无声的抽噎。
他伤心的不是被人看不起,也不是被人误会他和皇上行了那苟且之事。他伤心的是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爱,终究是被人看出来了,而故事里的那个人却,始终不明白。
他蹲在墙角,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
他知道钟无意这是在威胁他。身为帝王,最怕的就是声名有损,而在月落,最最低等的人就是那些好男风的男子。月落建国之初,曾有一位帝王喜爱娈童,遂让那些男宠执事,朝纲破败,通敌卖国。差点就让周边虎视眈眈的荆国吞噬。从那以来就有了明文规定,朝中若有大臣喜好娈童男风那都是要处以火刑的。
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有朝中大臣犯过那种错,都是行刑了的。最着名的便是现在皇上的父皇,也就是英武皇帝……据说他偷偷找了个死囚换了本该火刑的那个人。那个男子后来一直生死不明,却在英武皇帝甍逝之后撞死在了皇陵。
自古以来,他们这种人都是不得善终。可是他们有错吗?他们没错,错就错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错就错在爱上了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他们就活该被看不起?活该被视为草芥?
若是被那些谏臣听闻这件事,那楚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