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恃强凌弱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张凯曦眯起眼,遥遥地望著沈牧搀扶著那个脓包上了出租车,嘴角无声地勾起。
这个叫沈牧的,有点意思。
“凯哥,那你晚上……”
“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们就别跟著了。”张凯曦摆摆手,大步走出了巷口。
车停在乌托邦门口,还没熄火,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笑著走了过来。
“凯曦,我就说肯定是你来了!这车的引擎声都跟你这人一样,肆意飞扬啊。他们可是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
来人亲昵地揽著他的肩往里走,这个人叫陈鸥,张凯曦的损友之一,也是圈里有名的官二代。江城的富二代和官二代们基本上是沆瀣一气,没有玩儿不起的,只有不想玩儿的。张凯曦跟他们混久了,都觉得自己特纯良。
“哥几个已经喝上了?”张凯曦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笑著开始脱大衣,随手丢给门口的侍应生。
“那是,特h!叫你早点来你不来,等会儿有你受的。”
陈鸥边说著话边推开包厢门,里面灯红酒绿,一派纸醉金迷。
“凯曦来了!”
“罚酒罚酒!”
“罚酒可不够啊,谁不知道凯曦是千杯不醉啊,都快赶上陈鸥他妈了。换点别的!”
陈鸥他妈是国家一级陪酒员,天生的,不是一般能喝。喝白酒就跟喝开水似的,啥感觉都没有。据谣传酒量一度练到了二十斤。
“我离陈鸥他妈可是差得远了,人家都是上国宴陪酒的,我要是有那酒量,那还用得著窝在江城这个小地方嘛。”
“那就跟这位美女跳贴面舞,不然,脱衣舞也可以啊!”
顿时,敲酒杯的,拍桌子的,吹口哨的,响成一片。
“跳舞!跳舞!跳舞!”
陈鸥也跟著起哄。包厢里有陪酒的女服务员,都是本地的女大学生,一个比一个水灵。张凯曦实在拗不过这帮喝高了的疯子们,只好挑了一个穿著黑色蕾丝长裙的。女孩一看清他的脸,眼睛顿时亮了。
说实话,本市的大多数官二代富二代们都长得乏善可陈,都是用跑车、香水、名牌和大把大把的钞票撑起来的门面。不过现在的女孩们也不怎麽在乎长相,毕竟人民币比一张帅脸靠谱多了。张公子在圈子里算是个特例了,他不算高挑,但是模样却十分出众。深眼窝,长睫毛,唇瓣如樱,肌肤细白,典型的模特脸。
事实证明有时候长得太好也是种累赘。张公子第一次被陈鸥带进夜店时,就不慎地被一个财大气粗的暴发户调戏过,捏了把脸,掐了个小腰。第二天那个暴发户开的公司就有人来查税了,半年後的某天江城日报上多了一则新闻,某某民营企业家经营不善,公司濒临破产,跳楼身亡。
女孩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盯著张公子的脸看。张凯曦搂著她的腰,嘴角扬著一抹坏坏的笑容,带著她旋转,踮脚,身体时而贴近,时而远离。女孩被迷得眩晕不已。
陈鸥坐在最角落,长腿懒懒地搭在茶几上,在一片起哄声中不怎麽感兴趣地看著聚光灯下的两人。他无聊地吐了口气,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塑封袋,开了封正要抵在鼻尖,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哥,新到的货,要不要试试?”
05.颓
谭宇和沈牧从医院出来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他们走的是去东区宿舍的小路,小路十分蜿蜒,两旁野草疯长,几乎快到他们的肩头。这晚的天空也是暗沈的,几颗寒星嵌在夜空中,像不怀好意地窥视人间的眼睛。
除了脸,谭宇全身都痛,不过他还算幸运,毕竟张公子给足了他面子,没毁他的容,也没弄断他的肋骨。沈牧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好几次想走过去扶他,被谭宇拧著眉拒绝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窝囊?”
快要看到宿舍的亮光的时候,谭宇忽然开口,语调里带著几分冰冷的自嘲。
“你以後,还是少喝点酒吧。”沈牧却是转移了话题。
谭宇轻笑一声,沈牧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仰头看了一眼暗沈的夜空,突然问,“沈牧,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牧明显地怔了一下,“……没有。”
这个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终於问出来并且听到答案的这一刻,谭宇觉得自己解脱了。沈牧没有喜欢的人,他还是有机会的,即使今天窝囊至此,明天一觉醒来,又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谭宇阿q式的屌丝精神,就是这样无数次地把他从追求沈牧受挫後的顾影自怜中解救出来,并且义无反顾地把他推向下一次更加苦逼和挫败的境地。
“不过,我妈倒是希望我在大学里找个女孩子,认真谈场恋爱。”沈牧把手里装药的袋子递给他,“到了,你自己记得上药,我先回去了。”
谭宇心中刚燃起来的那一点星星之火,顿时被浇灭了。他讷讷地提著袋子,对著沈牧已经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一定要是个女孩吗……我保证和我在一起你会更幸福的……”
张凯曦搂著女孩跳完了热舞,又被众人强灌了几大瓶xo,总算得了片刻的安宁。
“陈鸥呢?”他扶著额头,仰倒在沙发上,问身旁的人。那人正和坐在他腿上的女孩调情,两人嘴对嘴喂酒,身体贴著身体摩挲,在迷离暧昧的光影下,像两条发情期的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