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澜在家中,确实跪在大厅之中,受到祖父训斥,不敢吱声。
太师季朗风年过六十,满头白发,此时拿着戒尺还在怒喝不休:“你这不孝子孙,上次带五皇这种地方,我打你十下还不知悔改。此番竟然与七皇子互通音信,万一卷入后宫大事,如果引火烧身,我季家如何是好!到时候只怕你姑姑季淑妃也被你坑害了!”
他说着,又连连挥动戒尺,打了十数下,弄得季澜背后渗出鲜血连连。
季澜见祖父生气,心中难过,不敢求饶,只是劝道:“祖父息怒,孙儿再也不敢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我只是看那七皇子与四皇子兄弟情深,不过是穿个字条给他们尹家,内容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哪里会有偌大干系?您多虑了。”
“你这忤逆不孝之人给我闭嘴!你懂什么?一个宫女,哪需要惹动大理寺卿,何况事关皇子声誉?最要紧的是不只干系四皇子,其中还牵扯到三皇子和七皇子,现在可好,连带二皇子也引进来。你知道陛下会怎么看吗?他心中十有八九是认为这是我们季家伙同五皇子设的一个局。陛下早已说过,待嘉元皇后忌辰一过,就要立太子,正好赶上大皇子大婚,所以耽搁一二。你姑姑季淑妃不知轻重,这个节骨眼上,挖出娇奴一事,意图扳倒兰贵妃。她却忘了,这尹家现下收了沈灵姣这个义女,马上就是大皇子的王妃,以后就是她的靠山。她若是动了兰贵妃,尹仲霖怎么会再相助于大皇子!他不帮助大皇子,就等于不会再助五皇子,那就等于横空多了一个敌人!”
“这……这……”季澜当时回不出话来,本来传递纸条之事,是萧谅让林公公冒险出宫找的自己。当时他觉得不过是小事,而且萧谅在书信中言辞恳切,想到那日竹林里,他为三皇子之事担忧不已的样子。他便觉得萧谅是顾念兄弟之情的人,不如一般皇子之间那般为权势勾心斗角,所以便不自觉的想要帮助他。没想到这其中有偌大干系,若都如祖父所言,七皇子是二皇子那边的人,而自己身为五皇子的表哥,岂非势不两立?这么一想,他心下不禁难过起来。
季朗风责打他多时,忽见他泫然欲泪,便以为自己说明白事情始末,孙子心里懊悔自责。再看他背后都渗着鲜血,不由得心疼起来,心里又软了半分,说道:“你今日下去闭门思过,不许再胡闹。”
季澜心里想着萧谅,一下子也不曾注意,蔫蔫地回了房中。下人给他背后上药,他也浑然不觉疼痛。一时有如梦中,他与萧谅在凉亭里谈笑自如,甚至于亲昵无间,蓦然间,却又见萧诀举刀要刺萧谅,他挡在面前。不料萧诚趁机一剑刺穿了萧诀的后背,顿时惊醒过来。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尹仲霖太傅拜访,却被祖父季朗风挡了回去。季澜听在耳里,仍是不知如何是好,心中不禁起疑,到底萧谅为何要找自己传递消息?怎么不让林公公亲自前往尹府?不过随即一想,便心里明白,尹府最近筹办婚事,必定有宫中人在内协助,如果林公公去了,定然被人认出。如此一想,萧谅当真万分信任自己,不由得心中快慰。只是他这般信任,以后注定要两相争斗,不禁又苦恼起来。
第20章 第 20 章
萧诚数次想要进宫而不可得,心中着急万分,却是没个主意。那日收到萧谅的信,便觉蹊跷,着人加紧寻找田时化的下落,却是一点踪影也没有。
他隐隐觉得,暗中还有一股势力与自己作对,却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几天他想要找大将军顾昭商议,又觉得有些大题小作。他没料到,父皇会找大理寺卿插手此事,真想去顾府一趟。就听宫里传话,让他马上进宫面圣。
他心中忐忑,知道此事恐不简单,一走入重华殿,就跪地行礼,却迟迟不见萧奕叫自己起来。
“诚儿,前几天父皇身体不适,未能听你详细奏报芦月峰一事,现在我想听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萧奕坐在龙椅上,闭着问他。
“回禀父皇,那日跟着三皇弟的人来宫里报说三皇弟在芦月峰失踪,父皇让儿臣前往调查。儿臣带着人马搜了三天,整座山都翻了个遍,只找到几个摔死的宫人尸体。三皇弟和他贴身随从小格子并不在此中,只在悬崖峭壁上找到了三皇弟当时所穿衣物。儿臣以为三皇弟不慎跌落山谷,然而谷底却都是宫人尸首。儿臣心想,如果是意外跌落,决计不可能众人同时跌落才是。在崖边大树上发现了有粗绳环绕过的痕迹,是以儿臣觉得,必定是三皇弟看到崖边有神鸟之卵,他让人绑好绳子下去取。只是儿臣不明白,如此,其他宫人为何都掉落。当时现场痕迹看起来,似乎众人都在拽绳子,被绳子拉了下去。因为崖边有一排脚印,明显是被拖过去的。”
“你可曾在现场找到什么东西,比如诫儿的佩剑之类?”萧奕睁开眼睛,抬手让他站起。
“儿臣只看到三皇弟折断的佩剑,似乎是有利刃所断,还有半截衣袖。现场看来似乎有人与他打斗,但这悬崖之上,可供战立的地方极为狭小。三皇弟所带的侍从共有五人,本来就很挤,再来一人,只怕更是站立不稳,所以儿臣不明白这其中关系。”萧诚侃侃而谈,一下子把话全部说完。
“听谅儿说,发现了诫儿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