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程墨的神经一直紧绷,这会儿泡在热水里,舒服得呻/吟一声。他放松四肢,让热水消队疲劳,云可无声无息闪身入帐,道:“丞相,出大事了。”
哗啦一声响,程墨起身,带起一片水花,飞快扯过浴桶边的袍子披在身上,道:“出什么事?”
说话间,他已迈步出浴桶,赤脚走在毛毯上。
他结实修长的身躯瞬间隐没在袍里,跨间那一大串物事一闪而没。云可心想,丞相的本钱可真厚,想是这样想,脸上却不敢有丝毫异样,垂下眼睑道:“王帐那边好象出了事,解忧公主传令,召一队侍卫护住王帐。”
他们无法接近王帐,只能远远盯着,察觉异动,匆促间无法查知出了什么事。
程墨道:“再探。”
“诺。”云可答应一声,行礼离去。
程墨穿戴好衣服,走出帐蓬,来到苏妙华这边,刚要伸手撩开帐蓬帘子,冯僚匆匆而来,屈膝行礼道:“侯爷,公主有请。”
程墨故作惊讶道:“这么晚了,公主有事?”
冯僚神色焦虑,道:“是,公主在王帐相候,请侯爷速速过去。”
程墨道:“只怕不方便啊。公主忙的是乌孙的内务,我一个外人,哪能插手乌孙事务?”
您就别这么讲究了行吗?冯僚急得跺脚,道:“公主是大吴的公主,公主的事,不一定全是乌孙的事。”
看不出这婢女还挺会说话,程墨不由高看她一眼,道:“这么说,我得去瞧瞧?”
冯僚伸手做请,道:“侯爷请。”
两人隔着一道帘子说话,帐里的苏妙华听得一清二楚,赶紧起身穿衣,衣服还没穿好,听说程墨要走,赶紧道:“五郎等等我。”
她掀起帘子,风灌了进来,只好把帘子放下,手忙脚乱把衣服穿好。
程墨知事情紧急,道:“你不要出来,我去去就来。”又吩咐阿飞:“好生保护夫人。”
冯僚听程墨这么说,松了口气,事情重大,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解忧公主有求于程墨,这才请程墨商量,苏妙华是家眷,那就没必要知悉了,好在程墨安顿好苏妙华,倒省却她一番婉拒。
从这里到王帐,一路上有人把守,好在有冯僚带路,才一路畅通无阻地通过。
王帐门口两排侍卫,都是解忧公主的心腹,雷昆并没有在里面,想来解忧公主知道他是吴朝的司隶校尉,把他差遣开了。
“侯爷请在这里稍侯,容奴婢进去禀报。”冯僚停步,回身跟程墨说一声,不待程墨答应,转身入内。很快又出来,道:“侯爷请。”
程墨点了点头,掀帘而入。
纵然有心理准备,帐中的情形还是让程墨吃了一惊。胖王仰卧在矮榻上,胸口插了一把小刀,直没至柄,他的身子浸在血泊中,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解忧公主坐在榻边,见程墨进来,起身道:“程侯爷。”
她眼眶红通通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风情万种的身段儿微微发颤。程墨又看了胖王一眼,道:“昆莫这是?”
这是遇刺身亡吧?刺客呢?他扫了一眼帐中,只有解忧公主一人,想来发生这种事,解忧公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怎么把儿子扶上宝座,而不是公开胖王的死讯。
解忧公主道:“让程侯爷见笑了,妮亚那个贱人行刺昆莫。昆莫他,已去世了。”
乌孙没吴朝那么多讲究,死就说死了,用不着说什么驾崩。
程墨小心脚上不要沾上鲜血,走到矮榻边,伸指去探胖王的鼻息,果然已经气绝身亡。他走开几步,道:“公主请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解忧公主何等聪明,一听这话,脸上狂喜的神色一闪而过,道:“侯爷,你我同为大吴一脉,我奉诏远嫁乌孙和亲,实是出于无奈。”
程墨道:“公主的意思是?”
解忧公主诚恳地道:“事出意外,昆莫匆忙间没有留下遗言,也没有指定下一任昆莫人选。我和昆莫共育有三子,长子元贵縻今年十三岁,还请侯爷相助,扶元贵縻登上昆莫之位。”
没有女子的扭捏,没有政客的言词闪烁,就这么简单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程墨开始有点佩服她了,难怪上一任和亲的细君公主在乌孙三年郁郁而终,而解忧公主作为接任者,却在乌孙生活得很好,不仅遵从乌孙的习俗,嫁给两代昆莫,还为第二任昆莫胖王生三个儿子,现在第二任死了,便想把儿子推上王位,再没有比她更励志了。
程墨深深看了解忧公主一眼,道:“难道还有人能跟元贵縻竞争?”
她是可敦,也就是皇后,皇后的长子,那就是嫡长子,继位合理合法,还有比元贵縻更合法的继位者吗?程墨道:“盖滋縻的阴谋已被识破,本人也被拿下,想来不成威胁。”
妮亚行刺,想来是帮至落勃完成遗愿,也算是帮至落勃报仇,至落勃为程墨带来的精锐所杀,这笔帐,妮亚自然算在胖王头上。
解忧公主道:“想来侯爷不知,匈奴公主是左可敦,她育有一子,名泥縻。乌孙以左为尊,国中亲匈派又人数众多,若没有昆莫遗命,只怕……”
她欲言又止,程墨立即明白,解忧公主担心王室诸人推泥縻上位。因为泥縻的继位比元贵縻更合法。
解忧公主顿了顿,道:“若侯爷肯助元贵縻一臂之力,乌孙自当唯大吴马首是瞻,和大吴联合共击匈奴。”
这个结果,程墨自是早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