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毫不理会他的怒目相向,依许城吩咐把箱里的药材及他今早买的药材都收拾妥当。又换了套乾净的家居衣物,拿出一大堆德文笔记温习。许元曾偷看过其中一本笔记,看不够两页,单是阴阳中性已看得他觉头痛。心里佩服许晴能坚持,甚至准备考试。年轻果然比较有拼劲。
这时许城喝了碗绿豆汤,又出门去打工。
看著许城离去的背影,许元不禁痛恨自己的无能。许盈能学钢琴全因邻居以超值价提供教学。许晴能学德文,全因为有位仰慕她不得了的学姊。许城呢?许城却被逼放弃任何兴趣,把所有空閒时间都用打工温习上。
他曾经把老婆本都塞在许城手里,希望他遵从自己的爱好生活。偏偏许城就不听,说这些可以上大学後才开始。
很多事,很多决定,是人长大了才会後悔。时间不留人,很多时都追不回。他这过来人怎会不知道,他只想自己的弟妹快乐成长。
“哥!菜都给你搓烂!发什麽呆!”
“什麽?你干吗不早说!”
双手掩双眼 03 (兄弟年下)
3.
当晚,许元跟许盈说有关那一箱补品时,自回家鲜有笑容的女孩,终於扯动嘴角掩嘴小声笑著。她舒了口气似的,甚至吃光一碗米饭,喝了两碗鱼汤。
许元看著也觉心安,他知道怀孕期间不宜吃补品,那些都是留待产後服用。仔细想了会,拿笔手写纸条,交代许晴明天要买的菜。
“很多鱼...我讨厌吃。”许晴盯著纸条即拧紧眉头。
许元连忙指手划脚,“喂,你瞎了啊?看见没?明天煮你爱吃的花菇土豆煨鸡!而且白肉有益,鱼一定要吃。不准再挑食!”
许晴耸肩而笑,没再回嘴就收了条纸,丢下一句看书便返回房间。事实上,这屋只有一个房间,里头放了张上下层床,一个大衣橱,房间便仅馀一块大瓷砖的空间。房间是两姐妹共用,女孩始终需要独立的空间。只好在厅内也摆放张上下层床,作他与弟弟睡觉的地方。屋里没有一张书桌,从小弟妹们写作业温书都在厅里那张细小餐桌上进行。床前放了个中型衣橱。衣橱前又放了张三人座的沙发,对墙是电视柜,旁边摆放了颇大的书柜。沙发旁勉强架了张小型电脑桌,许城於前年暑假自行砌的一部电脑。细小的房屋显然没有多馀位置,日後那个娃儿出生了,怎有空间放置婴儿床?
唉,没位置也得有,总不能叫母亲婴儿同挤一张床。多危险!一个翻身也能压出人命!
许元又叹口气,难怪弟妹爱说他罗嗦,事实上身兼父母职後,他也觉自己愈来愈像欧巴桑。连跟女友拍拖都不大舍得牺牲时间约会,甚至约会时满口都是弟妹,又嫌弃女友不擅长照顾小孩。他的恋情自然在对方要求下结束。在第三段恋情都长不过二个月,他便毅然放弃再谈恋爱,决心等待弟妹长大,才重新考虑结婚生子。男人四十仍是一枝花,他多的是时间。
数著都不知不觉已过十年,什麽都变得不一样了。像昔日喜欢围著自己听故事的妹妹们,现在一个半躺在上层床温习,一个坐在下层床聆听安胎的古典乐。只剩自己孤伶伶一个的客厅里左思右想。好不寂寞。
无聊看著杂志报章打发时间,直至十一时多,终听到门外传来金属的碰撞响声。
“哥,我回来了。”声音如常平和,听起来平和却夹杂冷清。在黄灯阴影下,那张年轻的脸登时披上沧桑,彷佛从浮沈世界狼狈的挣扎回来。
许元看著那张带点疲惫的脸,心里就觉得痛。“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没等许城回应,便跑进厨房倒水出来。看著弟弟额头冒汗,一下把水喝光,眼白也泛起不少血丝,许元不忍罗唆道:“拭乾汗坐一会,便去洗个澡睡觉!”
听到像命令般的关心,许城笑著点点头,表情柔和不少。“哥你愈来愈像女人。”
“你竟敢笑老子!单说外表,究竟是谁比较像女人?” 对方并无理会,又笑了笑进厨房再倒水。
假如跟两个妹妹的相处让他有点无所适从,那与许城则很轻松。许元清楚自己的偏心,弟妹们会离开这个家是必然,他只望许城是最後离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