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就这样离开．．．”许元有些颓废的歪坐在沙发上，他知道自己这副面容必会引起弟妹的担心，但他已无心理会了。能控制眼泪不流下来，已是他最大的极限。

突然眼前漆黑，许元的头便被用力的按在怀里，他感到手掌传来的温度。“哥，你别忍著。这样会闷到病。”

“许城．．．上楼．．．”大概对方太温柔，许城开始禁不住自己的眼泪，不停的滑下来。

许城见状，用手拭去许元的泪水，并擕扶他上楼。许盈见到许元时大吃一惊，甚至冲进洗手间，弄了条热毛巾给许城。“用这个敷一下会没那麽肿痛，哥他，没有事吧？”

“谢了。”许城接过毛巾便跟进房，只剩许盈在客厅里自语自语道：“怎麽到我没事时，轮到他们出事呢？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许晴也真是的，星期日竟一早就跑出去了，居然要我这个孕妇去担心，哎呀！不想管了！”

另一边，许元坐在床沿，许城见他一个劲的想擦乾眼泪，忍不住命令道：“闭眼。”

从许城的语气中，听的出他很不满。许元即听话的合上双眼，便感到温热的感觉，确实舒缓了眼部不适。许元想了想，终是开口。“许盈乖了不少。明明之前都不懂照顾别人。”

对方应了一声，拿开毛巾，用指头按起他的太阳穴。许元觉尴尬了，之前他还大条道理跟许盈说教，现在轮到他时却失了魂魄似的，还要弟妹担心照料。低下脸，纳闷的说：“对不起。”

许城却问：“为什麽？”

“我让你们担心，明明都还没开始过，而且小程都没说赶我们走，但我还是陷进不安痛苦里。真不像男人，丢脸。”许元搓著指头，“其实也没什麽哩。只是搞不懂为什麽大家都装陌生。明明都决定了放弃，所以也不是什麽事。”脑袋可能有些混乱，许元觉得自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哥，慢慢来，你别强逼自己。”许城坐在他身旁，跟上次悲痛请求不同，这次他明显理智温柔，循循善诱。“你是在父母过身，离开我们後才喜欢上．．．阿程，对不？”见许元点头，许城道：“这看的出，是因她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拉你一把，你才开始陷进这场注定是悲剧的苦恋里。”

是啊，名副其实的苦恋。许元勉强自己要扯出笑容，却笑不出来。

许城见许元不答话，也大概猜到他在自嘲。“哥，其实认真想，你应该不是迷恋著阿程。你由始至终，都未正式放下对阿程的仰慕及眷恋，但中途仍不是跟别的女生尝试谈恋爱吗？”

“是的，可当中有什麽关系？”许元侧著头，有些疑惑。他跟那些前女友，都是不知不觉因对方的主动邀约自然一起的。

“因为，哥之前明明没那麽易受阿程影响，自许盈怀孕後，阿程对你而言更像海里的浮木。不是吗？”许城的眼神非常认真，且慢条斯理的一步一步解说，令许元不知不觉间点头。好像是这回事。他们家没什麽流动现金，就连他之前几乎花光的储蓄也只是万元左右。许盈怀孕这事无疑是雪上加霜。他虽尽量表现轻松，但心底实是怕得很。回想阿程对他的付出，许元心里又一紧，他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了。如果自己是女孩子，早就以身相报。

许元的脸色明显有所动容，许城又趁热说：“哥，你可以再想想，之前你跟女朋友谈恋爱时，阿程从没给你脸色，也没极力反对。你也像家常便饭，跟她说女友的事，抱歉女友的幼稚。”

又好像有这回事。许元低下头想著，之前一旦交女友，他就会致电跟小程兴奋的说，因为是家里，所以他一跟小程报告时，就等同全家人都知道他恋爱了。小程每每都是听著他的报告，也不见得有什麽不良反应。

“所以阿程这次的痛苦不一定是因为哥的问题。应该如张楚生所言，是工作上的事。阿程又是要脸子，她失魂魄的模样自己不想你多见。哥啊，你就别多想，欠阿程的钱及恩情，我跟许晴一定会尽量回报。你就好好的休息，孩子一出生，你就有得忙了。”许城握紧许元的手，神色异常的温柔。许元眼眶一热，又想哭出来。

明明是这麽小的孩子，却要肩负这麽多，叫他这个当大哥的情何以堪。“这是大哥的事，你跟许晴还小别想那麽多。”

“哥，你是因为我们而受苦，你怎可以说这不关我们的事。”许城不著急，从程芷欣的态度，不难得知她这次是对自己狠下心，要彻底的放弃。她是决定了的话会进行得彻底的人，所以他得好好把握。“而且，我不想让哥你吃苦，我会努力让自己更成熟更能替你负担更多事的男人。”

看著那双握紧自己的手，许元百感交集。许城的说话简直打入他的心坎里，他向来知道弟弟的懂事，但没想过，对方竟乖巧至此。许元清楚，许城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因为他向来是认真守信的孩子。

原来空虚不安的心，突然觉得踏实且被填满。他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他那不健全但会使大家幸福安心的家。

“哭累吧？午饭你别忙了，我下楼看食谱做。”许城轻力推了推许元，示意他躺在床上。

看见那背影，许元不禁感慨起来。那清瘦的身子，是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可靠？虽然，他对这餐午饭，仍是不大抱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