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湖卿虽然想明白了,但是想顺着长光的意思不暴露更多的信息出来:“长光,大公子是不是十分依恋你的母亲?”
长光冷眼看着他:“废话。如果让你在一位收留他七年、待他一直都很好的母亲、星北府主母,还有一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母亲中选择,你会选谁?”
肃湖卿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能够让星北流如此念念不忘的人,看来在他心中是无人可比的重要。
星北茕忽然打了个寒颤:“如果大哥很思念大统领的母亲,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想不开?
其他人都听出来了她的未尽之言,连肃湖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寒千和陈曲的脸色更是难看。
长光面色y-in沉:“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是那样一个想不开的人。如果真的无力承受这一切,那么就不会到现在才……”
肃湖卿猛地回头,打断他的话:“长光,难道你不知道,大公子撑到现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还有你在。”
长光被堵得呼吸一滞。
他没有深思过这件事。
二十年的相处,星北流对他的好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他也习惯了接受。
习惯之后,会让人的思维陷入倦怠中,不愿意去接受一些改变,所以他无法接受星北流的离开。
纵然知道有些行为是迫不得已,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怀疑自己在星北流眼中的地位。
如果眼睛里只看到自己在另外一个人心中的位置,那么就会忽视掉对方对自己有什么样的需求。
从星北流离开,他不就是一直在想着,他是不是不需要自己了。
可是完全没有想过,星北流需要他,正如他需要星北流。
肃湖卿的声音发着抖:“长光……大公子醒来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进宫了……”
“闭嘴……”长光用手指按住额头,神色扭曲却又痛苦,“……我出去一下,你们不要跟来……”
几个人都站起身来,担忧地望着他。
长光却没有理会任何人,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想,他可能知道星北流去了哪里。
·
长光再一次地回到了之前坐过的地方,地下仓库的上方房间外。
进入房间,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才是下到仓库的楼梯,有一块轻木板盖在上方。
之前他只是站在房间门口粗略看了看,没有走过来。重新进入这里,长光才发现,轻木板四周有早已干涸的泥浆,痕迹十分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神色镇定,看上去十分平静地揭开了轻木板,慢慢地往下走,实际上藏在袖子下的手在微微发抖。
之前,他并不知道星北流留下那具璃狼尸骨的用意。
现在,他可能知道了。
那具尸骨,很可能属于他的母亲。就算不是,也应该与他的母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只是为了寄托一份在外人看来甚至有几分可笑的、虚无缥缈的念想。
也许,只是为了在行至末路,身边无所可依之人时,能够有一个让自己借以得到慰藉的东西。
长光走到地下仓库,这里没有点灯,只有墙壁上一盏靠地面的窗口,投入几分被上方屋子过滤了的黯淡光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普通人站在这里绝对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长光能在黑暗中视物,毫不受影响地朝前走了过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供放璃狼尸骨的桌面下,看到了将头埋进手臂中、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星北流。
他就那样远远地靠着那具尸骨,以那种仿佛依靠着母亲的姿势。
心跳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将要跳出来。长光的呼吸急促起来,瞳孔不住地收缩放大,胸膛在剧烈起伏。
他几步走了过去,猛地将人抓进怀里,感受到星北流身上近乎冰冷的温度,有些微弱的呼吸,心里不只是狂喜、疼痛,还有说不出来的愤怒和欲念在翻涌。
这两日下雨,天气再一次凉了下来,星北流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跑了出来,此时身体冷得像是冰块。他将自己藏身在此处黑暗中,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以完全不动的姿态坐在这里,如果来的人不是长光而是其他普通人,很可能也因为无法注意到而忽视掉他。
长光真的是又气又恼,眼睛里的赤红色越来越明显。他抓住星北流的力道稍微有些大,但就算是被弄疼了,星北流的神色依然是木木的,完全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来一般。
他没有在见到长光时,露出那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长光看着他空白的神情和空洞的眼睛,被说不出来的酸涩和痛楚占据了内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他有些恼恨现在的自己在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心里不止是痛苦,还有无法说出来的y-in暗念头,随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也一并滋生了出来。
“你果真在这里……”
长光将人紧紧抱在怀中,看着他说。
因为一直没有喝水,他的嘴唇十分干燥,浮起一层细碎的皮。不知为何长光抱着他,不止是想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还有想……还有想要亲吻他。
长光把他抵在案桌前,细细舔吻着他的嘴唇,同时伸出一只手想要扣住他的手指,却在扳开他紧握成拳的手掌时,摸到了一件带着极淡体温的金属物品。
“叮——”
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