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暑假没有作业,我和小白厮混了两个月,连我妈也管不住。最后十天,小白一纸机票跑海南跳草裙舞去了。我独守空闺,百无聊赖,被我妈赶去收拾书本。
一大堆书,英语书最烂,数学书最新。本子什么的杂乱无章,随手一翻,翻到高二的数学本。
记得那时候,数学作业都是抄我闺女的。反正我数学成绩好,陈天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我是抄的,所以从来不批,我甚至怀疑他后来根本不翻我的本子。
话说回来,我还不认识陈天瑾的字呢。
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任何红笔的痕迹。我无声叹了口气,将本子丢到一边,突然瞥见最后一页赫然书了五个优雅隽秀的红字。
安然,对不起。
我颇辛酸地笑了笑,将本子丢到一边。
时隔一年有余,我仍然记得那时有多怨恨。我说再也不想看到他,结果真的如我所愿。其实早在我对顾秦说陈天瑾死了我就可以原谅他这话之前,我就已经原谅他了。
想想我还真不争气,周围那么多女生关注我,那么多朋友关心我,我竟然为一个男人失魂落魄。
可我已经原谅他了,他人在哪里呢?
天空一片阴霾,隐约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很容易让我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傍晚,他拉着我一路跑到大马路上。我头一次与他有着相同的方向,头一次觉得这老师其实没那么坏,头一次发现,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眸中,有着迷人的寂寞。
夜里下起了很大的雨,窗外黑漆漆的,除了雨声,一切都是空洞。我坐在书桌前,不是听雨,是在等小白电话,却就这么听着雨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凌晨被手机吵醒,一串奇怪的号码,不是小白。我接起来听不见人声,只有嗞啦嗞啦的声响,好似外星来电。
“喂?”我发出这么个声响,就再也没有说话。也许是打错了或者恶作剧,我这么想着,准备挂断。
“安然。”
听这声音,我僵了好一会儿。一年多,他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打来算什么?
“安然?能听见吗?”杂音消失了,陈天瑾在电话那头说,“还在生我的气?”
我嘴唇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别生气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安然,我想听你的声音。”
是我的手在颤抖,还是他的声音在颤抖?
“安然,说句话吧……”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待我的声音,最后他放弃了,柔声对我说道,“安然,我明天回去。你愿意去机场接我吗?”
“下午两点半。我当你答应了。”
“你……你打错了。”
我慌忙挂了电话,伏在桌边喘息,心突突地跳。方才一直屏住呼吸,只听清两个词——机场,两点半。
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觉没睡好,中午匆匆吃完饭便早早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