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松道:“在想你是从哪条路上遇到乔老师的。以后我从那边走也许能搭个便车。”
“在她家楼下。”
我僵住。乔老师和我家就住在一个小区,他特意接乔老师也没有顺带捎我吗?
“你衣服还是湿的。”我看他拿了一条毛巾要替我擦干净,急忙躲开。他紧紧捏着我的胳臂,“别动!”话中透着不容反抗的语气,我就果真不动了。
“乔老师拿给你擦衣服的毛巾,我怎么好意思弄脏?”这回轮到他不动了。
我脱开他的手,悠然出了办公室,踩出一地的水迹。
最好把这办公室淹了,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无奈事与愿违。
中午万玉花要把我和唐露露的座位调开,我抵死不从,被万玉花请到办公室训话。万玉花大发神威,引来两三个围观的老师。陈天瑾忍无可忍,碰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万玉花将我早恋什么的事很委婉地说了出来。“万玉花式的委婉”,我实在不敢恭维,总之事情被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陈天瑾听后面不改色,意料之中。想都没想就替我说话,还是意料之中。最后让万玉花把我交给他处置,依然是意料之中。
又走到那处僻静的走廊。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水打进来,溅到脚踝上,凉丝丝的。陈天瑾熟练地取出一支烟,点燃,只字不言。
陈天瑾想必猜到我和我家闺女不过是逢场作戏,于是他把我拉出来也是逢场作戏。
我看他靠在墙边,眼镜歪斜,领口凌乱,青烟袅袅,一副后现代主义颓废造型,就知道他肯定有心事。
过剩的雨水,把什么心事都泡得胀大。我蹲在墙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在烦些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我们很相似。”
他伸到嘴边取烟的手指顿了顿,随后取下半截烟,轻笑道:“安然,我们其实不一样。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若干年之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在荆棘丛中长大,而我生长在温室。所以我像一杯温水,能够浇灌他残碎的心。而长在温室的我,禁不住被他与众不同的野性气质所吸引,仿佛沉溺在曼陀罗花香中渐渐失去了自我。
我真的想不出爷爷究竟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野生玫瑰般清高倨傲优雅脱俗的儿子来。
他的性格真的百里挑一,行为也总出乎意料,例如说他刚才理所当然地扯了我的衣角擦干净旁边的地面,然后心安理得坐了上去。我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生气地把他踹走。
他纹丝不动,赖在旁边朝我脸上吐烟:“安然,我爸那天对你说了什么?”
烟熏到我的眼睛,我别过脸说道:“爷爷把你托付给了我,说既然你嫁给了我,我就要好好待你。”
许久不闻他的动静,我转过去发现他正拿着烟头烫我的校服,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烧出三四个洞。
我恼火:“我改天帮你联系精神病医生,瞧瞧你这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