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热火朝天烟熏火燎、油烟味呛人的厨房，再想想欧阳平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未来艺术家的手，卫小凡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吴管事调的，”红袖看少爷的表情不对，连忙又聪明的加了句，“姨娘同意了的。”

“……带我去厨房。”

在红袖的带领下，两人在偌大的卫府里七转八转，终于来到院中偏僻角落里的大厨房。

厨房里东西很多空间很挤，灶位很多，正是准备饭食的点。

桌子上的菜“哧溜”一声下了烧得热热的油锅，锅里立刻有火光蹿了起来，厨师快速的颠锅，呛人的油烟味就弥漫开来……

里面全是一色中式对襟佣人装的佣人在忙来忙去：洗的洗、切的切、炒的炒……

分工合作，秩序井然。

卫小凡把厨房扫了个遍，楞是没找着人。

三少爷带着大丫头巡视厨房，眼尖的厨房管事马上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晃得肚子上一圈又一圈的肥肉直打颤。他得知三少爷是来寻人的，回头就是一大嗓门：

“欧阳平~出来。”

“有~。”果然不亏是卫军长治下的家奴，这回答酷似军队里列队点名的应答声。

欧阳平出来了，可卫小凡很是费了点劲才认出他。

原本的欧阳平，黑就黑一点吧，至少衣衫干净齐整青春阳光，看着一点也不邋遢。这才多久，他就又差点变回那个刚从乞丐窝里逃出来的小乞丐了：甭管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是黑油黑油的，看着都让卫小凡心疼。

欧阳平看到卫小凡如同看到了亲娘一样，两眼一下子就湿润了。

卫小凡连忙把他拉出了厨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欧阳平无比深情的抱住了他：“小凡，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你怎么会落到到厨房帮工这地步来的。”卫小凡推开他，急切的问。照常理来说，自己点名要到身边的佣人，吴管事根本不可能会乱调动。

“……全是卫让那家伙使的坏！”欧阳平委屈得直掉眼泪，“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给折腾死了。”

“卫让……”卫小凡突然就失语了。

☆、第 11 章

“卫让他对你做了什么？”卫小凡默了默才问原因。

原来卫小凡突然被人弄到军营里去，初来乍到势单力薄的欧阳平顿时失了依仗，而卫小凡对卫让越发抵触的态度让四爷有些烦躁。这天卫让在院子里散步时，刚好听到无所事是的欧阳平，正在跟俩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片子谈论自己跟三少的情谊有多么的好。

卫让当即就黑了脸，刚好吴管事在身边，他就看着欧阳平问了句：

“府里怎么这么多吃闲饭的？”

吴管事一揣摩，就把欧阳平调到厨房当伙头军了。刘姨娘听说是四爷卫让的主意，因为小凡跟他一向亲厚，也没有表示反对。后来卫让看到浑身脏兮兮从厨房下工的欧阳平，对吴管事的安排表示满意，还赏了几块大洋。

好好一个未来伟大的画家，就这样被情敌给糟蹋到大材小用了。

当然，这些都是欧阳平事后听消息灵通的妹子们说的。

弄清楚居然是卫让暗中使的坏，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也是拜他所赐，卫小凡的脸就垮了下去。两人回了小楼，欧阳去把自己好好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出来。卫小凡看着清清爽爽的他，心里酸酸的。

俩落难兄弟窝在沙发上说起这些事，为对方的悲惨遭遇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泪。

越说越无语，越说越憋屈，两人都觉得卫家这一口饭真难吃：卫小凡不喜欢遥遥无期的操练，欧阳平更不想永远当一个烧火工。可是，依他们目前的条件和能力，根本无法反抗。如果他们要继续在卫府混下去，那就不可能再有继续学画的机会了。

这结论简直让一心想成为着名画家的他们伤心欲绝。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但是，他们也明白目前自己的处境：乱世之中，自身温饱和生命安全都成问题，更遑论花费昂贵的艺术追求。没有一大笔钱财支持是根本不可能，而他们目前最缺的也就是钱财。

钱这个东西，真的是个大问题！一分钱难倒英雄。卫小凡有些私房钱，但是不多。

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两人都是家里的独苗，又是选的绘画这个基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专业，他们以前也根本没出去打过工挣过钱。现在突然要他们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还真的有点困难。更何况现在还是土匪军阀政客等各路群雄并立的动乱时代，求生真的不容易。

说到最后两人都泄气了：没有足够的钱一切都是空谈。

晚上吃饭，卫小凡居然在餐桌上发现了卫师长，而那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卫小凡眼皮都没撩一下就撇开了眼：这男人！无人伦无道德不说，还整治自己和欧阳，现在看见这人真的很烦躁。他目不斜视的扒着自己碗里的饭：这家伙不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吗？怎么还有空跑回来吃饭？

被大强度操练了这么久，卫小凡的饭量也见长。

今天有他最喜欢的红烧鸡翅，他一下子就啃了三个，还是觉得不解馋，又把筷子伸向了盘中最后的一只鸡翅。没想到的是，同时对面的另一双筷子也夹到了那只鸡翅。卫小凡抬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卫让那个混蛋！

卫让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