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张横愕然。
费小花一惊,缩到了我身后。
“不,这是……”我揉揉眼睛,发现大家都看错了。
乍一看,这是一颗灰褐色的干瘪人头,眼耳口只烂剩一个小洞,皱缩在一起。
“这是椰子嘛。”我说。
“少年,有见识啊。”徐浪竖起了大拇指。
“以前听老人讲故事,说过这种东西。”我道,“不过我们把椰子看成人头,故事里的人,是把人头当成了椰子。”
说话间,我爬上货车往里面探视。
只见一泓冰水之中,密密麻麻漂浮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球状物体,除了椰子,还有绿油油的西瓜、黄澄澄的凤梨,红彤彤的荔枝……
全部都是南国的瓜果。
“三十几辆车、两百多个人穿州过府,就为的这些?”我大感意外。
“这种瓜,我五枚大钱一个入的货。”徐浪托起一个西瓜说,“运到黄金城,每个值纹银五百两!”
我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掉了。
一个西瓜五百两,一辆车的货,怎么不值三、五万两?
三十辆车……
四舍五入那就是一个亿啊!
“少年,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稀为贵。”徐浪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吧。”半晌我才回过神来,“这要让山贼知道了,还不得抢破头?”
“其实知道了,一般也没人抢。”徐浪摇扇道,“毕竟只是些瓜果,没有恰当的门路出货,根本不值钱。”
“可你也不会随便让人知道车里是什么,对吧?”我说。
“自然,这可是商业机密。”徐浪说。
“那李竖也不知道吧?”我伸手在水里捞出一根头发。
头发大约半寸长,混在水果之中,不留神还以为是椰子毛呢。
“这……会不会李竖的头发?”张横很惊讶。
这个时代,人们习惯留长发,梳发髻;李竖是山里人,头发太长不方便,所以修了一头短发。
当然,大马栈里几百人,留短发的绝对不止李竖一个,我们只能假定这是李竖的。
“难道凶手在偷看货车的时候被李竖发现,所以杀李竖灭口?”张横猜测道。
“也有可能……偷看货车的是李竖。”我说。
“你这话没道理。”张横摇头道,“李竖为什么要偷看货车?就算他偷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怎么会杀他?”
“问得好。”我说,“其中的道理嘛……我也不知道。”
就算李竖曾经来过库房,他在这里做过什么,是不是在这里被杀的,都还是未知数。
又是一条死胡同。
“浪费时间。”张横直翻白眼。
“真查不到就算了吧。”老坳安慰道,“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商队怎么活着离开大马栈。”
凶手是谁,真的不重要?
我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于是问道:“对了,张老大,我听黑连环和金眼彪说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你还真问对人了。”张横一听来了劲,“昨天晚上,我听到一个消息——当然只是传闻,我可不知道真假。”
“真假无所谓,先说说。”我很感兴趣。
“据说在好几年前,青龙山上还没有什么乌鸦岭,豹子堂。”张横说得唾沫横飞,“当时只有一股势力,那就是横扫周边七十二座城镇,独霸青龙山地域的盘龙寨……”
却说那盘龙寨盘踞青龙山一带二十余年,聚集人马近万,凶名赫赫。寨中有三位当家,分别是大当家黄镇鹰,二当家黑连环,三当家金眼彪。
这大当家黄镇鹰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江湖人称‘凌空一剑’,据说一手青空剑法已经练至炉火纯青之境,曾经将前来围剿的朝廷官军杀得大败而归,更是亲手割下了剿匪大将军的脑袋。
然而在七、八年前,一名中年侠客看不惯盘龙寨的所作所为,只身一人杀入寨中,连屠山贼喽啰数百,斩杀了大当家黄镇鹰。
可惜该侠客最终还是寡不敌众,战至力竭而死。
从此之后,青龙山中便再也没有盘龙寨,而是解散为乌鸦岭、豹子堂两股势力,分别由曾经的二当家黑连环、三当家金眼彪掌控。
“可惜那位侠客,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张横叹息道,“我老张生平最佩服的就是这种舍生取义的英雄好汉。”
“那你还不上去和山贼拼个你死我活?”我打趣着说。
“唉。”张横无奈摇头,“我倒也想轰轰烈烈,可一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别提了。”
“你这些年走南闯北的,难道就容易?”我搭着张横的肩膀说,“对你老婆孩子来说,你就是大英雄,大侠客。”
“兄弟啊,还是你理解我……”张横用力拍着我的脊背说。
话音未落,头顶轰隆一声,天花板颤动不已。
“终于打起来了。”张横抬头道,“这动静……估计动用了威力很大的秘器。”
“这一回,必然要分生死,定胜负。”徐浪一合折扇,“走,我们上去看热闹。”
徐浪和张横率先上楼,老坳抱起小花,正准备走,却被我一把拦住。
“老爷子,现在上面肯定打得很激烈,你带小花上去说不定会有危险。”
老坳一想也对,便问我:“你说该怎么好?”
“留在这里,把库房的门从里面闩好。”我支了个招,“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带着小花躲进货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