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我静静地听完了王子云他们逆行十二宫追寻域外异兽的全过程。.
总结如下:
凶案发生时,以殿厅为分界线,我和孟玉龙在一边,王子云等人在另一边。
而守住这条线的,是王子云本人。
在另一边的人看来,有行凶机会的人,确实只有我而已。
等等,你们是不是漏算了谁?
对,确实还有一个嫌犯。
那就是……王子云自己!
从行凶机会来看,王子云和我完全相同。
可问题是:谁会把他当作嫌犯?
谁敢?
像‘你也有嫌疑’这种话,连我都不敢说,何况那些吃朝廷饭的命官?
但不说,不代表不能怀疑。
我该怀疑他么?
“你们……是不是算漏了一个嫌犯?”我缓缓说道。
某些人的额头开始渗汗。
有些话,有些事,大伙儿心里虽然都明白,却千万不能说出来。
哪怕这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烧起来的火却很可能会牵连到自己。
就连凌则虚这种一板一眼的人都开始向我使眼色了:少年,祸从口出啊。
“你们原本是在追踪谁来着?”我终于说出来了,“那个不才是最大的嫌犯么?”
人们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这是域外异兽干的?”王子云眉毛一跳。
“我不知道。”我说,“至少是一个思路。”
“大家看,这像是野兽干的事情么?”万无惧跳出来说。
凌则虚走到青铜命灯旁,察看后道:“确实不像,凶手先是启动机关放下命灯,再斩断悬吊命灯的锁链,把孟卫司砸死——这么复杂的事情,一般野兽绝对做不到。”
“可那是域外异兽,不是一般野兽。”我说。
“就算域外异兽懂得启动机关,但孟卫司怎么会乖乖站在灯下?”凌则虚疑惑道,“难道命灯砸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动了?”
“把命灯抬起来看看。”王子云吩咐道。
青铜命灯的沉重,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赫连胜、凌则虚、何大原、凌伯、樊城主、费大总管这六大高手同时发功,才堪堪将之移到一旁。
“此灯乃是铜母铸成,比同样体积的青铜要重上两、三倍。”费大总管解释道。
命灯移开,便露出了被砸得惨不忍睹的孟玉龙。
他那一身百兽吼天铜纹战甲,此刻已经四分五裂,碎得不成样子;肌肉被命灯上的饰角豁开了,浓稠的鲜血从伤口处不停渗透出来;一张脸只剩半边完好,仅余的独眼却圆瞪着不愿闭合。
我似乎透过那只失去了神采的独眼,看到了怀疑与不甘。
老实说,孟玉龙并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但从他身上,处处透着军人的铁血彪悍与雷厉风行,纵然在王府里被打磨得棱角圆滑了,仍不失为一条铮铮汉子。
初进王府的时候,他表面上要重罚陆顶山,实际却什么都没做,似乎很护短,但他要不是这么处理,我反倒觉得他是傻蛋。
王府的脸面,与同袍的义气,哪一个更重要?
当然是王府脸面重要,所以,他就给你做做表面功夫……
凌厉而不失恩义,迅猛又不忘慎重。
也许正是这种人,才能担得起护卫王府安全的重责罢。
只可惜,十年功与名,一朝泪成空。
我照例叹息了一声。
与此同时,凌则虚在孟玉龙的尸体旁蹲下,揭开一层层破碎的铠甲和浸透了血水的衣衫,用手逐一去按压、扒拉那些伤口。
不愧是专办重案的唐骑指挥使,这动作一看就是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无比之娴熟。
嗯?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对了,王府夜宴上,那位现场表演烤全羊的大厨,好像就是这样处理羊肉的……
检查了半天,凌则虚终于站起来,拿一条毛巾擦着手。
“查出来没有?”我赶紧问,“他是怎么死的?”
“查出来了。”凌则虚道,“他是正面受到重击,被震碎五脏六腑而死。”
“这不是废话吗?”万无惧忍不住道。
“不是废话。”凌则虚冷冷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不是被人用利器刺伤或杀死,再放到青铜命灯下的。”
“这不还是废话吗?”万无惧又道。
“不是废话。”我说,“因为他也可能是被人用钝器或重手法击伤或杀死,再放到青铜命灯下的。”
万无惧本来还想抬杠,但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明白,终于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没错。”凌则虚多看了我一眼,“以孟卫司的身手,恐怕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及时在命灯砸下来之前躲开;可他不闪不躲,身上又没有束缚的痕迹,凌某大胆推测,他必然是先被人击伤或击杀,再用青铜命灯的砸伤来掩饰他身上真正的致命伤。”
“那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是域外异兽干的咯?”万无惧兴奋的说。
“可能性极小。”凌则虚道。
“那你小子还是最大嫌疑……”万无惧用挑衅的眼光望着我。
“不,他没有嫌疑。”凌则虚摇摇头。
“没有?”不光万无惧,所有人都意外的望着凌则虚。
难道他找到了什么说明我不是凶手的证据?
“你们看。”凌则虚小心翼翼的从地面上拈起一片碎裂的铜甲。
“没什么特别的啊。”万无惧说。
凌则虚把铜甲碎片翻过来。
护甲里侧,一般都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