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恩摇摇头。不会的,想太多了。听见约瑟夫是同性恋就认为自己是他的「求爱对象」,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多余的被害妄想」,也是对约瑟夫的不尊重吧?幸好约瑟夫没有超能力,不然自己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让他深受伤害的。
对,保持平常心!一切都和过去没两样,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 ◇ ◇
累死了!感觉一天就用光了一辈子分量的神经紧张。
全怪克劳顿那些暗示与约瑟夫的剖白,害他一整天在面对约瑟夫时,一下子疑心生暗鬼、一下子愧疚心起、一下子紧张兮兮的,总之心情活像坐云霄飞车般,忽上忽下的没个定性,连工作时也不怎么能专心。
下班返家,期待能放松休息的凌恩,打开家门的同时,看到儿子阿夜与克劳顿单独在客厅喝啤酒配小菜纯聊天时,又是一阵错愕。
『阿夜,你怎么回来了?和江老师吵架了吗?』放下公文包,扯着领带,凌恩劈头就问。
『没有啦,我回来找几本没带走的书,结果……爸,你怎么没告诉我,当我看到克劳顿在我们家里时,简直吓死了,还以为你和他背着我们有了奸情呢!』凌夜吐着舌头说。
一翻白眼,凌恩理所当然地给他的脑门一记爆栗。『说什么鬼话!你把老爸当成什么了?不许乱开大人的玩笑!』
『是是是,人家讲讲而已嘛!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拎起斜背包,凌夜挥挥手说:「我得回家了,不许你欺负我爸爸喔,克劳顿。爸,那我走喽!」
目送来去如风的儿子走到巷口后,凌恩关上门重返客厅,叹口气坐进单人沙发。
「你一副很累的样子,工作上出了问题吗?」呷着啤酒,表情平静的金发男子淡淡地问。
「……」该讲?不该讲?凌恩犹豫着。
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剔透蓝瞳,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你不想说话,那就换我说好了。老实说,我对自己感到很惊讶。」蓝瞳的视线落到手中的啤酒杯,注视着摇晃的淡金色液体。今天晚上和凌(夜)见过面后,我想我终于可以确定……它结束了。」
这时候,屋里萦绕着大地演奏出的自然交响乐章。
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呼呼的风声,以及隐隐约约的虫唧声……
窗帘柔柔飘荡,晚风轻轻地吹拂,客厅里的一盏灯光映照在这四方空间里,营造出一股亲密的、友好的、适合交心的气氛。
凌恩不会白目地追问,是什么结束了?他默默地拿起原本阿夜喝酒的杯子,也给自己添了杯啤酒。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惆怅不舍,不起半点涟漪,什么灰烬都没有了。」向来有点狂妄的男人,竟也露出了苦笑。
「嗯。」颔首,凌恩知道他并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眯起眼,宛如在凝视遥远的过去,低沉的嗓音平静地说:「上次见面时,我还不愿承认,但凌(夜)看来真的很满足、很幸福。以往吸引住我、让我迷恋不已的那个凌已经消失了。我们刚认识时,凌身上所发出的饥渴光芒像块磁铁般牢牢捉住我的目光。拚命地玩乐、不断地更换身旁的男女伴侣,没日没夜地被yù_wàng所追逐,像个小恶魔般,也像只狂野的小野兽。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凌吧?」
他喝醉了吗?凌恩觉得今夜的他有点儿聒噪……
「你不用担心,我没醉。」发现凌恩正在以眼神算着啤酒瓶,克劳顿没生气,反而笑说:「这点酒精醉不了我。」
那就好。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凌恩喝干手中的酒,直截了当地说:「你看到的凌是什么样子,或是你们俩的过去如何,我是没兴趣听。可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建立在ròu_tǐ上的关系是不可能像建立在爱情基础上一样,那么稳固牢靠的。你迷恋的是凌的心吗?我看不出来。就这点而言,凌不愧是我儿子,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一个爱他的心而不是身体的对象。」
压低一边眉毛,克劳顿扯扯唇。「所以我是活该失恋?」
「我没这么说。」放下杯子,凌恩伸个懒腰,起身。「明天还要上班,我失陪了。」
「注重ròu_tǐ有什么不对?」
满含挑衅的,克劳顿反唇相讥。「你不也是个男人,应该知道男人的脑子里,本来就是装满这些下流、猥亵的东西。难不成你是用『纯爱』让你前妻生下那双儿子的吗?爱情真那么可靠的话,你和你前妻又怎么会离婚呢?」
被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凌恩怒瞪他道:「你这人真是——不要因为自己是那样,就假设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纵使我和前妻行不通,我还是认为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没有爱的性是枯燥乏味的活塞运动,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捍卫的?」
「是,你说得没错。可是我更看不惯有人喜欢假道学、装清高!你就没有yù_wàng吗?你就不曾有过没有爱的性吗?」
凌恩气得语塞。
「回答我啊!你不看a片打炮的吗?当你看着a片时,你爱着a片里的女演员吗?噢,或许我遇到了个伟大的圣人,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不需要任何性幻想、不需要任何性伴侣,靠着『爱』这个字就能达到xìng_gāo_cháo的家伙!」咄咄逼人,步步逼近。
后退两步,凌恩咬牙道:「你非得这么不可理喻吗?」
「嘿,我是拜托你让我见识一下爱的伟大,凌恩『先生』!」摊开双手,夸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