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备他妹妹坏事,眼光朝门口的黑衣人一掠:“谁让你们把她带进来的!拖下去!”
他的狠戾相当不自然,谢源读出了恐慌的意味,发现他眼里的红光已经褪尽,暗自松了口气——这教主正常了。捉刀的黑衣人上来扯人,谢源抽下案几上的绯瑞云断地一击:“退下!”黑衣人一时不敢动弹,在对峙的两人之间两两相望。
男人不动如山:“滚下去。”
“她是你妹妹,”谢源牢牢捉着姬书荷,“你心安否?”
男人喉头一动,拍案而起:“你心安否!谢源,你心安否!”说罢把周身的一切扫为碎片,拂袖而去。
天已大亮。
待男人领着一众人离开后很久,谢源依旧痴懵着,头痛得不行,又不理解为什么男人可以理直气壮地问他“心安否”,恍若受了多大的委屈。
幸亏这一对都不正常,否则,他恐怕早就穿帮了。
姬书荷一直在哭,转过头摸着他的脸,依依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特别可怜,谢源只抱着她不说话。小姑娘哭了一会儿就累得软倒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恍若死去。谢源叹了口气,等缓过来一些,把她抱到床上安顿好。
他看着小姑娘睡梦中也苦大仇深的脸,伸手把那两笔秀气的眉头给揉平了,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润润喉。他不明白,这怎么一下子从武侠片变成家庭lún_lǐ剧了:男友,男友,和小姑?这什么诡异的剧情!
武侠片倒还好,打打杀杀他还可以偷鸡摸狗,打得过打,打不过跑,这家庭lún_lǐ剧要他怎么弄!要不是现下几个人都跟得了精神病似的不稳定……
日后的路那么长,他必须得找个法子从这里出去。
其实若是穿越成别人,谢源早睁眼瞎说:“我失忆了。”
但在惯于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谢源没有蠢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人前:魔教左使把武功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就买棺材等死去吧。
就算不是生死过招,也难免有人乘乱坑你。嘿谢左使,我以前和你好兄弟——你当他什么?人都是会装的,说不准谢左使以前杀了他全家呢。
谢源是个聪明人,他得装着谢左使,再苦都不敢说。
但随便装个人都不好装。你有了他的声音,身形,容貌,你就是他了?
谢左使再怎么孤绝,他的人生都不是一张白纸,只要他在江湖混,他就有关系,他有圈子。他的人生二十余年的过去,谢源不可能当做他死过一样浑事没有。现下,他必须得继承谢左使的江湖。
在谢左使的圈子里,已经出现了教主,姬书荷,盗曳三个人。盗曳是刚结交的问题不大,但光那两兄妹就把谢源折腾死了,以后一波一波来他可顶不住。谢源打算先寻一处僻静地方避避风头,顺便调查一下谢左使的生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除了以谢左使的身份活下去,他根本没有退路,谢左使就算做了再惊天的事情,他也得扛。
喝了点热茶好受些,突然听到睡梦里响过的木铎,在门外清脆地叮铃,叮铃。谢源抬望眼,隐在门后的黑衣人幽幽道:“殿中集会。”
这事儿还一桩桩的,谢源跟着黑衣人出门,一眼就看到倚墙抱臂的盗曳。
一见他,盗曳猛地蹿过来:“怎么了?!”
“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笑。谢源疲惫地摇了摇头,盗曳蠢笑着摸着满头呆毛,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
“……喂,本大爷不在,你……你没被怎么样吧?”盗曳盯着他脖子上的淤青,说话都难得的轻声轻气,好像太大声会把他弄痛一样。
谢源咳嗽两声,还是觉得喉咙疼,瞥了前头领路的黑衣人几眼。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甬道中,自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话,连脚步声也没有,只是腰上安着的木铎随着黑色的斗篷零零作响,谢源觉得有种跟死人走在一块儿的错觉。
“能怎样。”他轻描淡写地说,偷偷观察着盗曳。他一脸“本大爷很想知道”的神色,八八望着自己。
谢源见这气氛相当好,清了清嗓,又开始想方设法吊他话。他苦巴巴叹了口气,“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处成这样了。”
结果盗曳光咂舌,没说什么。
谢源难得示弱居然没有见效,郁闷得想去撞墙——现在,只要有个人告诉他教主和左使这是怎么了,他都能跪下来给人家上香。
其实盗曳此人外表粗放,内里很是仔细妥帖。他在门外听到里头那哭天抢地的动静,知道可怜的左使大人又吃亏了,果然回头见到人,一夜之间消瘦如斯啊——为情所困,为情所困!他就不太敢挑他的伤心事。谢源被折腾得眼眶还红着,又心怀大事一脸苦相,在盗曳看来就是断袖本色。盗曳自知五大三粗,想来想去想不出安慰的话,索性就不说了。
盗曳也不是很清楚教主和谢左使的事情,有的就是道听途说。刚听教中前辈说起的时候,他简直是当说书来听的——在每天打打杀杀混口饭吃的盗曳心目中,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猎奇了。
这谢源呐,本来是教中的太子爷,从小被关在总坛长大,武功很好,就是人内向。老教主在的时候,寻思着这不对啊,儿子见了人吭都不吭一声,就给他找了两个太子伴读,正是姬叔夜姬书荷两兄妹。两兄妹都是孤儿,老教主当时估摸着想把姬叔夜培养成死士,把姬书荷培养成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