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谢源倒很不舍,月光敞亮,小少年身影都被照得薄了一糟,忙把孩子扯住:“快去睡。”说完自己去灶间下面条。
水刚烧开,熊孩子就从门口梦游一样摸进来:“我也好饿……”
谢源举着水瓢让他洗把脸:“你大半夜杵我房外头干什么?”
他问完心里忽然一凉,想到陆铭被锁在这里的前因后果,又想起那把卡在石缝里的剑。
深更半夜,只有灶火熊熊地燃着,谢源背对着月光,陆铭看不到他刹那间呆滞的神色,倒觉得自己的脸和那柴火一样烧起来。他咳了两声,用尽量冰冷的声音说:“你别傻乎乎的,看谁都是好人。金克颐这个人,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被武林盟主下绝杀令,从中原流窜到魔……千绝宫来。”
谢源不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鹿看水滚了,麻利地把嘤嘤剩着的面条倒进里头,拿筷子拨弄拨弄,一边偷偷看谢源。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真气逆行的厉害,这三日等在外头,一想到这个人恐怕要出事,就心慌得很。
不过有时候想起短短几十天中的事情,又觉得很安心,好像那些趴在床前念书的时光永远都不会结束,一如茫茫戈壁刮过的野风,昏黄天际永远不息的枭鸟。在他无数遍的回想里,那些时光也当真变得老长老长,原来不介意的人与事变得清晰如画,连偶尔飘在风里的叶子落在案几上那簌簌的响声,也都一一活了过来。谢源在窗边悬着一管狼毫,改他的训诂,发上还跳动着温暖的阳光。
“好端端的人,突然真气逆行,还就这么死掉了,这也太傻乎乎了点吧?”每当这时候,陆铭就会忍不住这么想,也不那么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