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即是四年前凭借讨伐颜氏的檄文而扬名一时的张显昭,已有三年翰林院编修的资历,去年入都察院任御史之职,因刚正泥古,几无朋党。他的来意,自是逼迫皇帝收回成命,寻个借口,改为他封,即便皇帝不允,怒而降罪,他一头撞死也可千古流芳,了无憾事。
皇帝半卧榻上,咳嗽不止,饮过一盏西洋参茶,方好些。他面色苍白,干裂的嘴唇经茶水滋润,颜色初显,徐德海服侍他起榻。眼见皇帝行动不便的模样,着实令张显昭吃了一惊,吃惊后便更为迫切,他上前跪行一步,叩头道:“陛下,封王之藩乃金科玉律,成祖时即有定例可循,万不可违背祖宗礼法!”
皇帝双手置于膝上,正襟危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区区七品的年轻御史,嘴角噙着一抹隐不可察的冷笑,虽是病重,积威犹在,这一抹冷笑很是瘆人,乃至暗藏杀机,幸而张显昭未曾抬头,否则定然吓出一片冷汗。
徐德海伺候在旁,觑了觑皇帝的脸色,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张显昭,皇帝幼年登基,先太后拘着,众辅臣管着,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拿诸如“成祖定例祖宗礼法”的话压制皇帝。凡事有度,过则反,偏偏朝臣明知故犯,只为成全自己忠心谏主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