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夜幕浓重，洛阳大雨不停，洛水西畔水波熠熠，雨漫河岸风卷浪动，涛声惊天动地。

朱佑樘苍衣墨发捏了一个避水诀站在云端俯瞰洛水，原本波澜不兴的眸中在看到水畔的一朵青莲后失了平静，眼中的暗淡平息了洛水的汹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出现在黄河河底，先是一粒珠子的模样，后来根据河中水族描述的陆地上的白马的模样幻成一匹白马，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他从黄河中奔出惊扰了在河边沉思的伏羲，伏羲盯着他身上的花纹看了很久，也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很久，最后惊喜的离开，自那日起八卦之名响彻后世近万年。

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他就藏在黄河的浪头里见女娲娘娘用河边的泥土捏出一个又一个和娘娘身体很相像的泥偶来，娘娘管他们叫做“人”，他见到岸边那这个泥偶，心中生出一种新奇激动的感觉来，心扑通扑通的跳。

泥偶有很多，但都不会动，女娲的丈夫伏羲抚着女娲的长发感叹道:

“都是一些死物，你何必为他们伤神？”

女娲靠在伏羲的怀里闭眼休息，喃喃:

“这世界太安静，缺了一份生气。”

他听到女娲的话，心里一怔:

原来是太安静啊，心中意念一动一个浪头拍向那着泥偶，浪中夹杂的黄河水脉精魂流进那些泥偶中。

不久，泥偶们清晰了眉目，灵活了身体，睁开了双眼。

女娲为人塑造了肉身，他的水脉精魂化为血液赐给了人生命。

女娲看到黄河中的他时眼睛的光亮大盛，握着伏羲的手惊喜道:

“水脉精魂！”那是盘古生命所化。

后来女娲伏羲为人皇，封黄河为母河，他被封为九方水帝，掌控天下水息。

他的原型是一颗来历不明的珠子，自他记事儿起他就在河中，或许是日日水脉精魂滋养，他打小就伶俐异常，年少时还愿出水同百姓居住，帮百姓平息水患解决天灾，日子久了便一直窝在黄河水宫中，雷打不动，神叫不出，这一窝就是五千年。

直到大荒时蚩尤讨伐黄帝，战伐搅的连黄河水都安定不下来，蚩尤请来风伯雨师，黄帝大败，在逐鹿城焚香向女娲祈祷。

女娲派了蛇母将他从黄河底揪出扔给黄帝，那时他已经性情薄凉，生性又散漫，对于凡间谁做主这些事根本不在意，到了黄帝阵营也只是坐在外面晒晒太阳，一如在黄河水宫那般自在，对于黄帝的请求不闻不问。

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更何况蚩尤还是他喝过酒的朋友，若非女娲天旨，只怕此刻他所在的是蚩尤阵营。

黄帝军中死伤越来越多，九方水帝在军中却见死不救的消息传遍对垒的两军，黄帝置之不理，任由军士对他的轻视和侮辱。

直到那一天。

雨就像今日这么大，豆大的雨滴夹杂着寒风砸在身上生疼，风伯雨师在乌云端施法为蚩尤助战，两军对战黄帝军队死伤无数，黄帝也不急，坐在车棚里望着另一旁捏了避水诀冷眼观战的他浅笑。

战况一如从前那般，黄帝大败。

他正要如同往常那般转身离开，却见一个身着青衣的身影冒雨冲到他面前，他认得这女子，是黄帝的女儿献。

十三岁，小小软软的一个小姑娘总会为他捧上刚摘的红果，在军士侮辱他时出声为他辩解，也会在他晒太阳的时候悄悄躲在帐篷旁偷偷看他，有时会红了面颊。

这次小姑娘冲到他面前红了眼眶眼神痛苦，轻咬红唇，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以数万军士的性命成就你的义气，你不配为神！”

“千万年的岁月让你忘了世间的凡人都是你的子女，忘了他们身上具流着你的骨血，你早已经忘了什么是——慈悲！”

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脸被抽的扭在一旁，他的心里猛的一突，并不是疼，而是猛然间惊醒过来。

记忆开始苏醒。

吸了他水脉精魂活过来的人抱着女娲又唱又跳，点了火把跪拜在黄河前磕头不断。

世人追随着他，在他处理水患解决天灾精怪后拍手称快。

人们在黄河边建了水帝寺，一年四季贡品不断，有时是山货，有时是鲤鱼，纵然黄河水患不断，但民众口中心中，水帝依旧伟岸神圣。

一巴掌抽醒了他千万年来逐渐有些麻木的心。

献说的对，他的慈悲早已经丢弃，他不配为神。

不再看自从打了他就惶惶的献，也不去看一直微笑仿佛早有所知的黄帝，更不去看乌云顶端眼中溢出恐惧的风伯雨师，撤去避水诀飞身上天，俯瞰尘世凡间，意念一动右手掌心结了法印，然后左手在天边一挥，乌云和雨幕随着他的动作在天际分开最后慢慢消散。

风伯和雨师一见他飞身上天便软了手脚，见他停了两军上方的风雨更是跪在他面前，惶惶道:

“水——帝！”

他面无表情，不愿将视线投向跪倒在他身下的风伯雨师，既然他们那年选择离开黄河另立门户那就和他这个水帝再无关系。

雨水一停，阳光便透了出来，地上暖意骤增。

黄帝军中的将士们扬起斧戟冲天呐喊:“水帝万岁！水帝万岁！”

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袍袖迎风飞扬，紧闭双眼仰起额头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薄唇微启，朗朗话语响彻九州大地:

“今后，黄帝之女献为本君座下首徒，今授你赶风驱雨之术，以救天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