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对自己人不搞迎来送往,李榆直接回到大统领府,一进院子就看见李晋和小活佛扎纳巴扎尔正趴在地上玩木偶,旁边的议事院议长俄木伦马上向李榆叫苦——鄂尔泰为防万一,连哄带骗把李晋弄到大统领府,还捎带来一个小活佛,这小家伙不肯去美岱召,长期赖在李榆家里不走,李晋哥哥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俄木伦闲着没事干又是李晋的舅舅,被派了寸步不离带孩子的差事,两个小孩子上蹿下跳到处玩,把俄木伦折腾的够呛,现在总算解脱了。
李榆跟大舅子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身后的桂图、乌泰对两个孩子说来了两个新哥哥,带回家找你们妈去,然后拉起俄木伦就走——佥事处官员们正等着开会呢。
鄂尔泰、李富贵和巴图有点脸红,他们仨真把李榆豁出去了,不仅没劝阻进京,反而在做死了人的打算,确实有点过分,鄂尔泰看着李榆吞吞吐吐道:“汉民,这个嘛,你别介意,我们也是为丰州打算,所以才……。”
“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皇帝还挺大方,赏给我一个归化伯。”李榆乐呵呵地摆手道。
“汉民,皇帝才不大方呢,我们简直亏透了,”杜宏泰使劲地摇头,也不管刘之纶踩他的脚,气呼呼地继续说道,“瞧诏书写的什嘛乱七八糟,‘归化总兵李榆西收哈密故土、北降漠北诸部,扩土数千里,诸藩莫不叩首天子,古之名将莫过于此,特敕封归化伯’,连世袭罔替、永镇地方也不提,这个空头伯爵有个屁用,我们流血打下地盘,没用朝廷一个兵,没花朝廷一两银,倒像是为朝廷开疆拓土,我敢断定如果朝廷有翻身的一天,肯定向我们要地盘,就是再过几百年改朝换代了,关内的朝廷也会拿这份诏书说事。”
“好啊,我说怎么没有金银财宝赏赐,原来是打我们的主意呀,榆子,把这个空头爵位还给朝廷,想要我们的土地可以,请拿血来换!”赵吉拍案而起怒吼道。
“明国朝廷真小气,还不如人家皇太极,给个晋郡王好歹有些实货啊。”常书阴阳怪气又添把火。
众人吵闹起来,又把“尊奉皇帝,另建国家”的论调翻出来,刘之纶对这帮独立分子有些无可奈何,索性闭目养神。又跑题了,这帮家伙怎么老改不了恶习,鄂尔泰拍桌子大声喊道:“闹什么,一个爵位而已,明国皇帝敢给,我们就敢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谈正事,杜孟卿,你先讲。”
杜宏泰不闹了,正正经经讲起当前的局势:丰州今年开局很好,黑河、沧头河、饮马河水利工程首期完工,修筑水库十余个(其实就是超大水窖)、挖掘沟渠上千里,大旱之年保障了春耕顺利展开,播种面积预计能达到三万顷,粮食产量有望创新高;西边的哈密卫去年种了几百亩棉花,收成少得可怜,不过总算能种活了,道尔吉选了良种,今年要试种一千亩,农活的事急不得,有个三五年才能见效;工商发展更是突飞猛进,自从改了税制,各府卫大兴经商之风,争相办工厂、开商市,今年总理府的税收肯定超过一百万。总之,丰州的形势一片大好,但问题是人口增加太快,目前接近一百万,大家拼命地干还是只能维持温饱。丰州发展农牧潜力有限,而发展工商的关键在于把打造的器物卖出去,把大把的银子赚回来,明国乱成一片,做生意风险太大,于是丰州商会决定借助孙伏虎的山东屯田军大干一场,充分发挥海运的优势扩大对外贸易,和清国、朝鲜、倭国甚至泰西人做生意,把他们口袋里的银子都赚回来。
杜宏泰讲完,襄理政务周愕马上说道:“大统领,明国越乱,我们的生意越兴隆,银库里的银子有增无减,市面上银钞却紧了,银钞局同意再次增发二百万两银钞。”
“谁说增发二百万两,至少再增发三百万两,山东人也得用银钞,”银钞局知事沈守廉眼睛有点放绿光,迫不及待地叫道,“大统领,我们沈家有船队,山东的生意有钱赚啊。”
“大统领,清国人这次入关发了大财,口袋里都装满银子,我们不仅要跟他们的官商做生意,还要和他们的老百姓自由贸易,不答应就再揍他们一顿。”孙庭耀挥舞着拳头,似乎要跳起来吃人,众人也一起大喊大叫,李榆被这帮财迷吓了一跳。
“山东虽然这几年灾荒、大疫不断,但土地肥沃乃产粮大省,更兼有海运之便可通天下,大统领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才在山东留下人,山东是你们的了。”杜文焕一直想在山东下一步暗棋,不紧不慢说了几句,立刻引起一片欢呼。
刘之纶冷笑一声:“没那么容易吧,你们那一套歪门邪道未必在山东行得通,巡抚颜继祖出身清流,一向清廉奉公,他可不会放任你们走私。”
“大明的士人哪个不是梦想‘坐一顶轿,娶一房妾、刻一本书’,不好钱必好名,用对了法子,一样把他拖下水。”周愕满不在乎地给沈守廉、孙庭耀等人打气,众人开怀大笑,似乎已将山东收入囊中,
众官员认为与清国恢复关系是当务之急,这块被嚼烂的肉又有油水了,不吃白不吃,当即决定派外务司知事云荣、归化知府布颜图、赞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