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年,大明流年不顺,辽东丢了皮岛,东江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北方遍地灾荒,数百万百姓沦为流民,闰四月皇帝第二次下罪己诏,而流贼也更为猖狂,南方没按住张献忠、罗汝才、马守应一伙,李自成再犯西川,杀四川总兵侯良柱,洪承畴急忙带着曹变蛟入川援剿,大明皇帝一定愁死了。
李榆总算又挺过来了,有钱就好办事,陆续进来二十万流民居然没压垮他,老百姓有口饭吃就肯干活,王徵、韩霖规划设计的黑河、饮马河、沧头河水利工程同时开工,丰州的抗旱能力一定会有所提高。李富贵还告诉李榆,丰州百姓也学会偷奸耍滑了,向官府申报的家中存粮严重失实,这是他长期观察猪肉摊子得出的结论——老百姓几乎家家养猪,手里粮紧肯定会屠宰生猪,那么上市的猪肉数量和价格就会变化,可他一直没盼来便宜猪肉,这说明民间还有大量存粮。
新任总理政务巴图的能力不如李槐,但为人宽厚大度,敢于放手让权,周愕和云荣实际上挑起总理府的担子——李建极八月初就走了,临行前向李榆再三表示自己绝对忠于丰州,这次入关主要是为了去趟扬州,周愕的身份不够,摆不平关内的富商巨贾,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出面把这帮人拉进自由党,顺便让他们出点银子入股银钞局,明年四月份准回来,可要给他留个位置呀。
周愕接李建极班,上任就抓棉花问题,总理府发出“向哈密去”的号召,交一升粮就给两亩西域的地,而且忽悠大家说,哈密不仅可以种棉花,还有黄金、美玉,挖到就发财,老百姓眼红了,踊跃报名加入,商人们早就做好准备,拉起一大帮流民也要去抢地盘,周愕顺势成立“西部开拓团”,委任大老王为统领、毕力格为副统领、韩大功为守备,鄂尔泰的傻儿子道尔吉也当了佥事——没办法,丰州只有他种过棉花,虽然都种死了,可人家有经验啊。十月中,“西部开拓团”高呼着“移民哈密卫、踏平吐鲁藩”的口号出发了。这帮家伙不像去过日子,更像去打仗,除了牲口、农具,还携带了战马、弓箭和火铳,商人的队伍里甚至有火炮,用屁股想也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刘宗周、刘之纶吓得心惊肉跳,劝李榆多行仁义,切勿滥杀。李榆很无奈,丰州养不了这么多人口,人家自谋生路,想管也管不了啊,然后带着赞画军务处、兵马司去了蛮汉山。
孙庭耀不要脸,明明是个文官,却偏要穿军服,而且佩戴铁鹰冒充都督佥事,在蛮汉山司令堂宣读丰州两府一院一法司的命令——军费翻翻,军饷加五成,五协骑兵、五协步兵、两协铳炮兵全部补满五百营兵建制;明年实行世勋制,文官有大功者授予五等到一等巴克什,最高可授予大巴克什,军队功勋显著者授予五等到一等巴图鲁,最高可授予洪巴图鲁,世勋由议事院授予,可以永久继承,非经议事院决议不可剥夺。孙庭耀说完,军官们欢声雷动,以后可以为子孙捞爵位了,打个幌子无非是怕朝廷难堪,其实换汤不换药。
李榆很严肃地告诉军官们,不要高兴过头,目前形势严峻,赞画军务处拟定了关内、关外两个作战计划,目前还须保密,从即日起营兵各部及各守备所要重新制定训练计划,尽快熟悉新战法、新装备,做好关内、关外两个战场作战的准备。
“我们这一代人生于乱世无可逃避,那就把该打的仗都打完,把该流的血都流尽,给子孙后代打出个太平盛世。”李榆最后说道。
“愿为丰州效力”全体军官起立高呼,西进功成、流民涌入,近百万条人命压在肩上,为了保证丰州的长治久安,解决清国、明国问题已是必然,不管他们愿不愿意。
李榆在蛮汉山一直忙到大雪才回到归化,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但丰州大小工厂、作坊不敢停工,解决新移民的吃住只能让他们继续干活,这是没办法呀,改善生活还得一步步来。临近年关时,三位重要人物相继病逝——前农牧司知事杨大志、前库使司知事赵胜、前议事院议长老达布,杨大志是创立丰州的元老,也是栽种土豆、玉米的大功臣,赵胜出身流寇,投效丰州之后兢兢业业做事,他管的大库从未出过差错,达布只是一个退职的百户,议长不过是临时客窜一把,但他是同族异俗的榜样、丰州公民的优秀代表。鉴于三位老人作出的巨大贡献,大统领府批准将他们的名字刻在蛮汉山大墓的石碑上,与众多战死的英烈同列,议事院追授他们三等巴克什的世勋。三位老人的葬礼很隆重,归化的军、政、商要员几乎都来了,骑兵后协协统吉达成了最伤心的人,几天的功夫,父亲达布、岳父赵胜相继去世,他的嗓子也哭哑了,李榆无言相慰,拉上赵吉与苏和、吉达哥俩一起为达布老人抬棺送葬。
转眼进入崇祯十一年,二月末兵部尚书杨嗣昌向李榆发来密信——皇上有意与东虏和议,希望李榆能利用以往的关系促成两国消弭战端、实现和平,此事朝臣尚且不知,务必保密。李榆要派人去辽东联络,李富贵马上向他泼了头冷水,明清和议不会简单,皇上既然有意,那么一定给辽东巡抚打过招呼,让文臣去操心吧,丰州处境敏感,朝廷表明态度前,绝不可冒然卷进去。紧接着盛京提塘所发来急报,大清皇帝决定三月上御驾亲征喀尔喀,李榆拍案大怒,清国对喀尔喀下手就是要和他翻脸,丰州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