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有没有大凌河的消息?”李榆过了一会儿又问。
“我安插在京师的提塘来信说,金国在七月下旬就出兵了,还切断了锦州和大凌河的道路,前锋总兵祖大寿躲进大凌河堡,被人家包围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张世安说到这儿,忍不住为他的同事们发起了牢骚,“大明国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以前魏公公在的时候,我们锦衣卫干活卖力着呢,边事有什么变化,立马就报给朝廷,如今换了个信任文臣的皇上,把我那些京师的兄弟们压得死死的,俸禄也时常短缺,大伙出趟差都不愿意,哪有消息报上来,皇上就听那些文臣胡说吧,细作这行他们懂个屁!我敢说兵部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
“我知道了,老张,你这段时间就留在大统领府,私盐买卖交给别人去做,你只管打理好提塘事务,必须密切注意大凌河的动态,”李榆和张世安说完话,又向一脸疲态地坐在凳子上喝水的李槐问道,“我刚进大营的时候瞧见了赵胜、张孟存他们几个流民首领很不高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手下被我们拆散了,心里肯定不痛快,王昉又出主意,把所有的头目集中到蛮汉山训导,大概是这两件事,不过这由不得他们,这帮人良莠不齐,不加以调教将来会出乱子的。”李槐答道。
李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看这样吧,王自用、赵胜这些已经授官的人就不用参加训导了,我们要用人家,有些事就不要计较了。”
接着对张世安一招手,“我们的人多了,麻烦事也会多起来,你要注意一下,还有那个王昉也要看着点,我总觉得这个人有股邪气。”
“都包在我身上了。”张世安乐呵呵地出去了。
李榆坐下后,李槐和巴图把移民的情况告诉他,目前迁移百姓的事还算顺利,有地种、有饭吃,老百姓就跟着走,问题是关内的速度慢了,张传捷、孙守法、满柱正在路上,大概明天就可以出关,但赵吉还在不依不饶地和当地官府讨要钱粮,王自用和张鼎、丘显也跟着他干,滞留在保德的百姓还有几万人。
“派人给赵吉送信,我们的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天都是负担,不要和明国官府扯皮了,命令他马上组织百姓动身。”李榆挥手下令。
保德通往偏头关的官道上,黑压压的人流向着北方涌动,人流中还有老人、女人,和抱在大人怀里的孩子,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低着头跟着队伍不停地向前走。沿途百姓见到他们就远远躲开,连村子都不让他们进,在人们眼里他们是被赶出关充军的贼,有些读过书的人还站在村口大骂,指责他们投奔蛮夷之地就是背叛大明、背叛祖宗,还不如死了的好,村里的孩子也向他们投石头。流民们默默忍受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出关后会怎样,既然那个救过他们的总兵大人在关外,而首领们也说出关有活路,那就跟着走吧,他们只是感觉饿,离开大营时每个人都分到几块干粮,但没人舍得吃,那是应急用的,军队每隔二十里设立了接应点,在那里可以休息一下喝口热粥,咬咬牙坚持走吧,只要看见黑鹰旗就有自己人接应——那面黑鹰旗就是活命的希望。
流民队伍走到河曲,遇上了来接他们的丰州车队,人们欢呼起来,老弱妇孺上了车,以后的路就好走了,苏和的牛车上也搭上了人——一个老妇人,两个各带着一个三四岁孩子的妇女,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过苏和的那头牛有点拉不动,三个年轻女人只好轮流下车走路,几个男人也在一边帮着推车,巴根从他们旁边走过,瞧着他们费力,又调来两头骡子,三个女人才都上了车。
“两位大哥,你们是阳城人吧,”苏和听着两个女人的丈夫闲聊,也用山西话问了一声,见两个男人点点头,高兴地说道,“阳城的铁匠活可好啦,我们村子就有副阳城出的镜面犁,那还是我们大统领起先买的,一头牛一副犁顶十个人的活,你们会打铁吗?”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年长一点的汉子笑着说:“我们两个都是铁匠,大哥,你们那儿要铁匠吗?”
“要,要,你们俩到我们村来吧,我们村在黑河边,土地好着咧,大统领就是我们村的人,我叫苏和,是村里的总旗,你们来了就是村里的宝贝,肯定能让你们一家人吃饱肚子,你们要是能造出镜面犁就更好啦,我带乡亲们帮你们种地。”苏和高兴起来,话也就多了。
“苏和大哥,你的山西话说的真不赖,我叫李茂,他叫陈十石,我们不做镜面犁,阳城的规矩是各家做各家的活,不能抢别人家的生意,不过镜面犁的活我们都能干。”
“我们那里不住帐篷,住的是板升,就是你们说的房子,有汉人也有蒙古人,都会说山西话,你们来了准喜欢,你们做镜面犁吧,阳城的规矩管不到我们,大统领回村子看到我们做出镜面犁,一定高兴得很啊。”苏和已经沉浸在幸福之中了。
“不对呀,我听头领们说大统领明明是我们榆林人嘛,怎么成了你们村里的人?”正在一旁推车的黑脸年轻人突然冒了一句,接着又问和他在一起的年轻人,“二虎哥,我没说错吧,你们头领也是这样说的。”
“你们两个年轻后生知道个甚,大统领就是我们村的人,全丰州的人都可以作证。”苏和立刻反驳,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