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哈尔汗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明国官方粮价是五钱银子一石米,但这已是老皇历了,大同、宣府的米价通常在每石一两上下波动,而遇上灾荒、战乱,粮价高得惊人,比如今年开春后,粮价就冲破石米三两。
“好吧,本汗就依你,不过,丰州以前每年给我两千石粮,以后还是得缴。”察哈尔汗对李榆说道。
“就这样吧,入冬前我把粮食、军票送来。”李榆一咬牙答道。
交易谈成了,察哈尔汗挥手示意大臣们退出去,却把李榆单独留下来,奴仆们随后端上来美酒和烤肉,两人边吃边谈起来。
“李榆恰,你别怪我,本汗真的很难,”察哈尔汗双眼紧盯着李榆,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大臣中有人劝我扣下你,甚至有人还想杀了你。”
李榆不动声色继续吃着,察哈尔汗狠狠咬了一口羊腿说道:“本汗没那么傻,绝不会听他们的,你是本汗最信任的妹夫,金国人打过来,其他人都有可能投降,只有你会和本汗打下去,我告诉你一个消息,西拉木伦河的蒙古各部接到了金国的汗谕,集结他们的青壮开赴大凌河,金国汗要对明国下手了,收拾完大凌河的明军,下一个一定是我们,李榆恰,我们要先下手为强,金国人和明国打起来了,你就带兵和本汗一起出征西拉木伦河。”
李榆心里一惊,四贝勒好快呀,大凌河的明军凶多吉少,他沉思着答道:“金军的实力太强,丰州又背上了十几万人的包袱,短时间内我恐怕无力出兵。”
“我们不和金军打,金军来了我们就跑,青壮走了,这正是西拉木伦河各部最虚弱的时候,我们把他们的人口、牲畜都抢回来,让那些蒙古叛逆去死吧,”察哈尔汗对付自己的同族叛逆很有信心,急不可耐地对李榆说,“你还犹豫什么,你的丰州实力太强了,金国汗绝不会放过你,他会烧了你的土默特川,杀戮你的部众,把活着的人抓到辽东为奴,你和本汗一样,没有退路了。”
确实没有退路了,丰州将会有二十万人,一举成为草原上最大的势力,也成为了金国征服草原最大的障碍,四贝勒只能选择摧毁和肢解丰州,丰州与金国之间无法回避战争,李榆痛苦地思索着,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大汗出兵的时候喊我一声吧。”
察哈尔汗笑了,让奴仆把苏泰、巫浪哈母子都叫来,一会儿的功夫,十岁的孔果尔背着一岁的阿达海进来了,苏泰、巫浪哈跟在他俩身后,不停地喊着孔果尔小心点。
“大汗,我想带阿达海回家。”看着咯咯笑的阿达海,李榆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巫浪哈立刻向哥哥投去期望的目光。
察哈尔汗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了一会儿后,问自己的儿子:“孔果尔,姑夫要把阿达海带走,你愿意吗?”
“我不让弟弟走,我要弟弟陪我玩。”孔果尔裂开嘴就哭起来,阿达海不知道发生什么,看到哥哥哭,也跟着干嚎。
“李榆恰,孔果尔一直想要个弟弟,他太孤单了,你就把阿达海留在本汗这里吧,本汗可把阿达海看成亲儿子一样,你去问巫浪哈,本汗对阿达海不好吗?”察哈尔汗理直气壮地指着巫浪哈说,李榆俩口子无话可说了,察哈尔汗笑起来,“李榆恰,本汗敢对天发誓,视阿达海为亲子,决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你也可以视孔果尔为亲子嘛,我们现在就去行誓。”
李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察哈尔汗拉倒帐外,只好跟着他向天起誓,一定要视对方的儿子为亲子。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抢我的儿子不算,还硬把自己的儿子塞给我,别是又给我下了套吧——李榆对察哈尔汗的举动感到奇怪。
李榆在金莲川呆了三天,云荣和察哈尔重臣们还有些细节要谈,察哈尔人生怕李榆翻脸不认人,拿堆纸钞坑他们,云荣也不肯白花钱,想方设法要把对方牢牢拴在这里,好替丰州挡住金国扩张的势头,双方讨价还价谈妥后,还在闪电河边举行了盟誓。
李榆则趁着空闲,天天陪着儿子玩耍,小李蒙已经会走路了,喜欢到处乱跑,小家伙长得很结实,小拳头挥起来还挺有劲,李榆觉得自己小时候也许就这个样,相比之下小李晋要文雅得多。离开金莲川的时候,巫浪哈抱着小李蒙哭了很久,一再请苏泰哈屯照顾好儿子,李榆也心酸得想落泪。
飞虎营一路向南疾驰,出了察哈尔人的地界,就遇到了接应他们丰州东哨骑兵——这次东哨精锐几乎倾巢出动,刘兴祚、满达海、特日格、阿萨里、海山都来了,见到李榆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李榆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此行的经过,随后下令刘兴祚留在东哨立即着手筹建兴和卫,特日格随自己回蛮汉山就任总兵府赞画军务。
蛮汉山,进入八月中,全丰州进入收获季节,今年是改制的第一年,土地分到各家各户,种田人自报土地收成,经百户所公议认可后,千户所以此为据征收一成田赋,余粮归各家所有,农夫们有了好处,积极性空前高涨,连带着蒙古牧民也趁着农忙缺劳力,自带牲口跑来打工挣些口粮,同时缴纳田赋粮钞并收的新规定也使丰州市场交易火了一把——农夫们更愿意把收获卖了以军票缴税,这样不仅少了运粮的麻烦,还可以避免被收税的官吏揩油,顺便能得点钱给自家添些家什、农具。
秋收顺利展开了,今年米麦出现减产,但山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