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澄瞪眼道:“本将亲眼所见素子衣……”
“大人!”韩子高声音突然嘹亮,“大人!战场诡变,眼见并不为实!若真是大人所说,属下何必如此作证!当时情况突然,事实并未各位所见!请大人明察!”
因着韩子高的坚决不承认,而当时厮杀混乱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具体情形,所以韩子高这般一说,素子衣便没了什么过错。
这事便因着韩子高的三言两语就此搁下。
但韩子高乘着素子衣的献计之功向刘澄讨了个恩典,将素子衣分到了火头军。
火头军,便是做菜的了。
韩子高心下觉得,这对素子衣来说算是最合适的了。他不能总时刻护着她,先不说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单是如这次般拖累了旁人也有她受的。
至于素子衣愿不愿意,这是韩子高放在最后考虑的事。
韩子高那番话说了没多久,素子衣就被放了出来。
当她得知了自己差点就因着这事丢了性命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对于调到火头军这事,更是没有一丝的不满。
再也不敢任性了!果然有一句话是对的:装逼遭雷劈。
她真是闲的蛋疼才跑来打什么仗杀什么敌!
“有什么事就给我说,我会照应你的。”
韩子高像是在摸弟弟头般抚了抚素子衣的头顶。她已在床榻上呆坐许久,怕是在担心日后的日子。
“谢谢……”素子衣一直低着头,没有看韩子高一眼。
直到韩子高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出了房门,素子衣才渐渐抬了头,面上,挂满了泪痕。
第96章 破吴兴
夜凉如水。
这夜的月色少有的明亮,圆月挂在天际竟是比中秋时节还要亮上两分。
巡视的士兵排成几队四处走着,营帐间隔着不远便在空地亮起着一团篝火。
一个身法敏捷的黑影闪了几下,躲开了巡视的探查,闪进了西侧的一个营帐。
他脚步轻盈地闪到一人前,静立在那里看着榻上熟睡的人。
那睡着的人长发如墨,散在脑后,在营帐角点着的烛火微暗的光亮下隐隐发亮。
紧闭的眼上长直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间时而扑闪,秀美又带着几丝英气的眉毛衬得那双阖着的眼风景如画。
那黑影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探向榻上人裹着白巾的臂膀。
这人的指尖轻轻触在那胳膊上,似是犹豫了下,又将手轻轻探向熟睡的人脸颊。
那眉目如画的人眉尖动了动,鼻中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吟。
那正要探向脸颊的指尖凝了一凝,停下了动作。
指尖下的人突然翻了个身。
黑影受惊般迅速收回了手,身形一闪便隐在了暗处。
床榻上的人翻了身,又沉沉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隐隐传入耳畔。
黑影在暗影处站了会儿,便闪出了营帐外。
过了许久,床榻上的人才睁开了眼。
他轻轻抬起未受伤的左臂,轻轻触了触右臂上另一个人的指尖触过的地方。
他嘴角微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何苦如此?
何必如此!
既要疏远他,又何必来看他!何必这般,偷偷摸摸,夜色潜入!
陈茜,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韩子高紧闭起眼,眉间簇起的眉峰深若丘壑。
月色明亮,一人端坐在那棵最大的榕树的枝干上,榕树光秃秃的纸枝条缝隙将这人挺直的背影割碎。
陈茜墨发微束,有一大截还散在背后,混着墨青色的外袍,在月光下如同泼开的水墨画。
只有在这里一人孤身静坐,他纷乱的思绪才能渐渐平静。
他又受了伤,还又伤在了右臂。这般不小心,当他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如此频繁的重创,也不知会留下什么遗症!
这伤,又和素子衣有关!
他真后悔把这素子衣放进了军营,简直就是来搞破坏的!
偏这人还拼了命得替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家伙辩护,甚至还硬生生扭曲事实!
他倒是发现,这些日子没见韩子高,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强了不少,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