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历师是南京人,来杭县好几天了,昨天在马市街相中了一个大宅子,细谈之下才花了几百大洋买下来。之后返回栈房,招待替他收拾的时候才知道他买了什么宅子。
“沈老爷这是被人讹诈买了一处闹鬼死过人的宅子。”
听到这,沈历师心中诧异。然后栈房招待一五一十地把那处宅子的事情道了出来。
总之一句话:那宅子不能住人!上一个买下来住的刚死没多久呢。不然,这样的大宅子,在杭县最少也得一千大洋。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沈历师气得不行。这宅子买都买了总不能丢着荒,所以栈房招待让他去道观那里请个道士驱驱鬼。不然这人住进去非得被索命不可。于是,今日,他打算上抱朴道观请个道士驱鬼的时候,看到西湖码头边上围着一群人,隐隐约约还传来女人的哭声,生怕出什么事情的他才挤上去查看一番。
之后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我在西湖码头边上看到有人在淹孩子,所以才落了水。你给我烧热水暖暖身子。”沈历师哆嗦着说道。
“好勒。”
回房换了衣服,他上灶房看水烧开了没有,栈房招待让他坐着先烤烤火,等会水就好。这栈房招待一面烧水一面说道:“沈老爷说的应该是高家的事情。”
“这高家在杭州府是什么来头?”沈历师问道,那围着一圈子的人,看起来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的。想必这高家在这杭州府是什么大姓。
“杭州有几家万源酒楼就是高家的……”
杭县有很多大户人家,高家不算最出众,但却是最能折腾的,也是最值得谈资的对象。一来二去,栈房招待把这高家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就连高斐和商殷之间的恩怨也说了出来。
因为商殷被逼吞鸦片的事情当初轰动了整个杭州府的人。
听了栈房招待的话,沈历师皱眉。
这高家听着就不是什么善类,竟然把自己的表弟剥光了逼吞鸦片!这听着是仇人该干的事情吧。
“水烧好了,我给你打水。”栈房招待说道。
“有劳。”
烤了火,还洗了个热水澡。沈历师总算缓了过来。看看怀表里的时间,才下午,还有时间上一趟道观。于是和栈房招待招呼了一声他便出门往抱朴道观去。
转了两条巷道,走上杭县最热闹的大街上,有黄包车经过他的身边,看这三十岁的男人是个面生的就知道是外地来的,于是招呼道:“老爷上哪去?我送老爷一程。”
“去抱朴道观。”
“好勒。”
黄包车停下,沈历师坐上去。车夫喝了一声“坐稳了”便拉着他去抱朴道观。
抱朴道观有些破旧,这道门上上下下也就二十多人。小道士引沈历师到师父那里之后便退下。闭着眼睛瞌睡的老道士睁开了眼睛:“道友来此何事?”
“道长,我是南京人,初来杭州府在马市街买下原刘家的宅邸。可后来我听说那里闹鬼,所以想请道长驱驱鬼。”沈历师说道。
也只有初来杭县的人才会被欺骗。不然,整个杭县都知道闹鬼的宅子谁会买。而那个卖房人早就拿着钱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来杭州府定居?”老道士端坐好抬着眼看沈历师。
“我家道中落,所以来杭州府打算开个洋装店。”
辛亥革命之火燃烧在各地,杭州府光复后,军政府发布了改革措施,从禁鸦片到剪辫易服,更有的“不剪辫子不算革命,也不算时髦”的说法,于是,这杭州府的大街上你随时能看到光头脑袋的男人,也能看到身穿洋装的男人和女人。
所以,初来杭州府打算做丝绸生意的沈历师便改变主意打算做洋装店的生意,因为还在南京的时候,沈家便是开绸缎庄的,来到这里之后,他发现因为改革的原因,这丝绸有滞销的趋势。未免亏损,所以想开洋装店。
听了沈历师打算长居杭县,老道士说道:“你那处宅子一共死了四代人共四十七人,这宅子阴气极盛,恕老道无能为力。”
听到这宅子死了这么多人,沈历师脸色有些发白。
“你去找灵隐寺的疯和尚明德,五年前他在这宅子周边埋了二十一颗佛珠。便是这些佛珠将这些隐魂厉鬼给锁在宅子里面不得出来。”老道士说道。这件事也就几个人信罢了。明德和尚疯疯癫癫,他的话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信。
“多谢道长。”沈历师道谢。
那处宅子很大,如果不是为了花出去的钱,估计他早就放弃那个闹鬼的宅子了。既然有可以解决的方法,那就跑一趟吧。
离开抱朴道观,沈历师又招呼黄包车去灵隐寺。
到了灵隐寺山下,沈历师刚下黄包车,便看到大冬天的有个穿着打满补丁僧衣,脚穿破布鞋的瘦和尚在玩佛珠。这和尚将手中的几颗佛珠往台阶上一丢,口中咧笑“呼哈哈”地发出奇怪的笑声看着那佛珠 “叮叮叮”地从台阶上跳下来,然后他接住继续往台阶上丢去。
沈历师想上灵隐寺就必须经过这拦了他路子的和尚。
他上前说道:“这位师父,我上灵隐寺找明德师父。”
“明德是谁?”和尚接下往台阶下跳的佛珠问道。
抱朴道观的老道长说明德和尚是个疯和尚,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师父,我在马市街买了一处鬼宅,要找明德师父替我驱驱鬼。所以,麻烦师父给我让让道。”沈历师说道。
“马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