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洵君殷湛垂首站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李云恪身边的章礼新,又看向李云恪,目光陡然锋利了起来。
李云恪往前迈了一步,含笑抱拳道:“承宁端亲王李云恪,见过沧洵君。”
殷湛没应,又转向章礼新,不客气地道:“宽衣。”
章礼新:“……”
他声音温润如水,很是好听,却能听出他此时中气不足。李云恪想起一早章礼新说他病了,忙道:“听到没,别让人家一直站着了。”
章礼新莫名心烦,过去两三下把殷湛身上的黑色披风给解了下来。
他动作有些粗鲁,殷湛病后无力,被他弄得踉跄了两下才站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章礼新这才留意到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怔了下,道:“这次是什么病,怎么好像很严重?”
李云恪也曾见过沧洵君殷湛的画像,此时见到本尊,只能说那画像尚不及他十分之一。
他身材不似李云恪与章礼新那般高,却也算得上颀长了;不知是天生骨骼细小,还是生病的关系,人显得极为清瘦;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直像是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精致得不可思议。
殷湛浅笑了一下,纤长的美微微挑起,意外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会关心我?”
前边一个殷湛后边一个李云恪,章礼新简直头疼,随手将他的黑披风往角落里一扔,便要出帐,“二位谈吧,末将再去边境上走一圈。”
“礼新……”李云恪想要叫住他,毕竟他和殷湛比较熟,在场的话应该能让这场谈话更顺利。
谁知他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只说了那两个字,殷湛脸色就变了。
“你给我回……咳咳……”他声音猛然提高,又呛了风似地咳了起来,人晃了两晃便要倒,伸手想抓住什么撑一下,却什么也没抓到。
还是章礼新听到声响回过身,将他单薄得过分的身体扶住,送他到床边坐下,为他顺了顺气,道:“不要紧吧?”
李云恪递过一杯水来。
章礼新接过,喂他喝了两口,见他脸色实在难看,道:“我去叫大夫。”
“不用,我想……”殷湛抓着他的手,声音虚弱,“我想躺一下……”
章礼新忙轻手轻脚扶他躺下,帮他褪下长靴,又盖好被子,一连串做下来,竟是无比顺手。
李云恪站在一边看,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
殷湛闭眼躺了一阵,手始终没放开章礼新。
章礼新想把手抽走,又怕他闹脾气再把自己弄得更不舒服,可不抽走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着实有些无奈。
李云恪总算想起,那场面就同自己照顾南宫煊时一模一样,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恍然大悟般地道:“原来如此!”
章礼新回头,“你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还在彼此试探的阶段,”李云恪压低声音道,“这样看来,根本就是老夫老……夫了吧?”
章礼新:“……”
殷湛缓过了被咳嗽震出来的一阵头晕,睁开眼睛拽了拽章礼新,“坐下。”
章礼新低头看他,“沧洵君,这不合礼数……”
“坐下!”殷湛语气重了些。
李云恪看热闹看得来劲,“你还不坐?”
章礼新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是陪着李云恪等在帐中的了。
等他坐了下来,殷湛在他背上掐了一把,埋怨道:“除了我,你居然允许别人睡在你的帐子里,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早听闻端亲王相貌出众,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你一直冷落我的原因,是不是就是他?”
章礼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