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还是把懒腰给伸完了,不慌不忙地朝床尾看去,盯着那人的脸瞧了半天,道:“礼新,几年不见,你又俊了不少。都说沧洵水土养人,看来不假,等我功成身退,也带着你嫂子和小侄子来这边住吧。”
章礼新:“……”
李云恪坐起来,“军医们怎么说,我这毒不好解吧?”
章礼新眉头皱了下又松开,道:“会有办法的。”
李云恪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只是偶尔疼一疼,应该不至于很快要了我的命。出了这样的事,我实在怕有人担心,才会在有禁卫跟着的情况下还去了趟庄子传消息。”
章礼新已经从秦家兄弟那里听说了小世子出生的事,这会儿听他明显是在炫耀,一张稍显冷漠的俊脸柔和了些,道:“还没恭喜大哥。”
“我接受了,”李云恪抱着被子挪过来,拍拍他的肩,“你这当二叔的回头记得备份大礼。”
章礼新撇嘴,“端亲王府已经这么穷了?”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同时大笑起来,一人伸出一只拳头,不轻不重地撞在了一处,一个口称“大哥”,另一个则唤了声“好兄弟”。
——这二人乃是八拜之交,除了幽骑之外,世上再无人知晓。
章礼新为他倒了杯温水过来,问道:“大哥,遇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商少君说行刺你的人穿的都是白衣,且使用暗器……”
李云恪喝下了小半杯水,见他神色犹豫并不往下说,疑惑道:“怎么?”
“怎么看都像是沧洵杀手?”章礼新语气有些怪。
李云恪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他,“是与不是,对你来说区别很大?”
章礼新直视着他的眼睛,肯定道:“不会是他。”
李云恪被他闹得一愣,“谁?”
“沧洵君,”章礼新道,“他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李云恪眨了两下眼,“少商和少君没把我的猜测告诉你么?”
“嗯?”
李云恪把杯子塞还给他,“我没以为是沧洵君派人来杀我,怀疑的一直都是北漠人。”
章礼新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我没听他们说太细,因为挂心你的病情,问了两句便到这边来了。”
李云恪摸摸下颌,眯起眼睛道:“不过,你倒是十分相信那位沧洵君啊,是有什么交情么?”
章礼新顿了下,表情多少有些尴尬,偏过头道:“没什么,就是我在南境这么久,对他的动向掌握得比较清楚而已。”
李云恪并未深究,道:“如今北漠人也搅进来了,形势可能会越来越乱,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准备得也不够充足,到时免不了要辛苦你了。”
“沧洵绝对不会对我们出手,所以问题不大。”章礼新道。
李云恪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大哥以使者身份见过沧洵君后,我会再为你们安排一次没有旁人的会面,大家坐下来把话说清楚。”章礼新起身,“先不说这个了,少商少君对我说,行刺的人发现他们了,幽骑的事会不会暴露到皇上那里?”
李云恪摇头,“想太多了,那种情况下最先想到的不该是我暗中养了什么人,而是江湖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章礼新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我这就叫人传消息出去。”
“不忙,先叫人弄点好吃的给我,我快饿死了。”
章礼新出去后,李云恪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而后也起身去了帐外。
他的营帐扎在了地势有些高的地方,隔着一处小小的山谷,与沧洵三十六州界高耸的城门遥遥相望。翠色沿着谷地伸出老远,在夕阳的映照下,泛出充满生机的光芒。
李云恪四下望了望,见营帐差不多十丈以内都被清干净了,连一个守卫没有。